“團團圓圓,長長久久?”
顧沅神情冷淡的念了一遍,清淩淩的眼眸直視著他,“這是你所期盼的,不是我想的。”
刹那間,周遭變得格外寂靜,下人們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喘。
裴元徹眸色沉了沉,嘴角也垂下,不現半分笑意。
顧沅隻當沒看見,緩緩起身,回了內室。
珠簾晃動,瀲灩細碎的光芒搖曳。
碗裡孤零零剩下兩個浮元子,在冬日乾燥的冷空氣裡,一點點變涼。
良久,李貴屈膝上前,低低道,“太子爺,這……要撤麼?”
尾音未落,一個銳利的眼神就掃了過來。
李貴脖子一縮,心頭懊悔的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子,趕忙埋頭退至一旁。
倏然,裴元徹一把捏過那個碗,一勺一個,狠狠往嘴裡塞去。
玫瑰芝麻餡,原該是很香甜的。他知道她喜歡甜食,餡裡還特地加了蜜糖。
可不知為何,他嘴裡這兩個浮元子,又冰,又苦,像是嚼刀子。
將嘴裡吃食咽下,裴元徹起身,掀簾,隻見長榻下,顧沅正在作針黹。
明淨的陽光透過檀木窗牖,懶懶柔柔的灑在她發鬢、臉頰、肩上
,使得她整個人發著光般,溫柔嫻靜的令人沉迷。
失神看了許久,他放下簾子,走了過去,“夜裡有元宵燈會,孤帶你出去轉轉?”
顧沅繡花的動作略一停頓,揚起雪白的臉,看向他,“你就不怕我又跑了?”
裴元徹壓低眉眼,沉聲道,“你就非得這般與孤說話?”
見他黑臉,顧沅反倒輕笑了一下,“裝不下去了?我還以為你能做小伏低多久呢。也是,堂堂太子爺,難道一直為個女人低聲下氣?”
“你明知道你說的那些話,孤不樂意聽。”
“那你也明知道,我不樂意待在你身邊。”顧沅回道。
裴元徹臉色黑了又黑,胸口也因著情緒而劇烈起伏著,好幾次他想甩袖而去,又想壓住她,堵住她的嘴,再不讓她說這些刺耳戳心的話,可念頭剛冒出,前世種種就浮現在腦海喚回他的理智。
緊緊盯著她許久,他忽然蹲下身來。
顧沅下意識往裡躲,他卻按住她的膝蓋,語氣柔和,帶著無奈,與認輸的求饒,“是孤的錯,是孤不好,你彆動氣。”
他半蹲在她跟前,從另一角度看,仿佛跪在她膝下。
顧沅拿繡棚推開他放在膝頭的手,語調平靜道,“不去燈會。”
如今她哪有心情逛燈會。
裴元徹順著她的話道,“不去也好,外頭人多,擠著你也不好,孤讓他們多采買些花燈回來,咱在院子裡看,清靜。”
頓了頓,他又看向顧沅手中繡的東西,是頂粉色的絲綢小帽子,她正繡著寶相花。
“是給咱兒子繡的?粉色的,男孩子戴會不會太鮮豔了?”
他說完,就見顧沅停下動作,意味不明的盯著他。
他不明所以,莫名心虛,難道他又說錯話了?
顧沅道,“你怎知這是兒子?”
“上輩子,宣兒和延兒……”
顧沅打斷他,“上輩子是,這輩子就一定是麼?並不是所有錯誤都能彌補的。”
裴元徹沉默。
良久,他嗓音低啞道,“是,孤知道,孤對不起那孩子,可孤還是抱著僥幸,希望這個孩子會是宣兒,如果他願意給孤再一次機會,孤一定會努力當個好父親……”
他前世知道真相後,每一刻不在後悔,每一刻不在煎熬,
生不如死。
顧沅見他滿臉鬱色,懨懨的將臉彆去一旁,“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裴元徹看著她麵無表情的側臉,踟躕許久,終究起身,放輕腳步離開了。
這日夜裡,院內點滿了各色花燈,亮如白晝,流光璀璨。
可惜,無人來賞。
顧沅早早的睡了,裴元徹不知所蹤。
直到半夜,顧沅睡得迷迷糊糊,滿身酒氣的男人鑽進被窩,抱緊了她。
他的臉貼著她的肚子,一遍又一遍啞聲喚道,“父皇錯了,錯了……宣兒……原諒父皇……”
顧沅推他的動作一頓。
鼻子酸澀得厲害,許久,她重重闔上眼。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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