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進方有些納悶,就是前些年幾個兒子下場,都沒見她這麼關心過。這麼些年,除了女兒出嫁那天,她破天荒的起了個大早之外,可沒見她還對誰這麼上心過,這到孫子輩了,她……
被吵的睡不著,朱進方索性也跟著坐了起來,起身洗漱。走出房間的時候,他還有些疑惑,就這一會功夫,他那跳脫的夫人就不見人影了。
抬頭看看天,剛有要亮的預兆。轉過書房的簷角,不出他所料,西屋裡有亮光,門口還有人守著。看到他過來,就想給他請安,被朱進方製止了,是自家夫人身邊的嬤嬤。
朱進方揮揮手,輕聲說道:“你先下去吧。”聲音很輕,也得虧是離的不遠,才能聽得見。
嬤嬤退下去後,朱進方剛想踏進房裡,就聽見房間裡傳來自家夫人的聲音。“都說菩薩是萬能的,您可一定保佑那孩子考過啊。”
朱進方撇嘴,還有這樣求神的?倒像是不答應她,她都不樂意似的。
“我就這一個女兒,你說她怎麼這麼命苦呢,好不容易定親了,家裡就沒落了,平白吃了那些苦;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又出了那一檔子事兒。以前公公婆婆都說我女兒是一顆珍珠,所以玥冉,可是為什麼還要經曆這些呢。您說,我的玥冉當時心該有多痛啊。”徐氏的聲音幾近呢喃,帶著掩飾不住的心疼。
朱進方的腳就被定在了門口,似乎再沒有力氣抬起來。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孩子的母親,並不是什麼也不懂的,相反她心裡什麼都知道。能和她過一輩子,是他的幸運。他一直是這樣認為的,不論外界怎麼看。
“算了以前的這些咱們都不提,這次啊,我外孫子就要參加縣試了,您可一定要保佑他順利通過啊。要是他能通過,到時我一定來還願的。”徐氏的聲音傳來,和神明討價還價,也隻有她才能做得出來了,所以,大家說自家夫人是個混不吝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為了防止她再說出什麼威脅的話語,朱老爺推門進了房間。
“老爺,”徐氏顯然下了一跳,“您進門也該知會一聲啊,怎麼今日休沐不多休息會兒。”相處了大半輩子,現在早已沒有那些虛禮了。
“人老了,睡的就不多了。你這是……”朱進方明知顧問。
“今日,可是咱們外孫子順寶下場之日,我自然是要好好為他祈福的。雖然長大以後還沒有見過麵兒,但是這信箋往來,就屬他最會說話,我可是喜歡他呢。”徐氏笑著說。
朱進方沉吟了一下,老妻似乎,好像,忘了些事兒啊。“既然都來了,就順便也替仕謙祈一下福吧,昨日還專門來給咱們這兒說今日他要去安慶,沒想到他祖母這麼快就給忘到腦後了。”
徐氏聞言楞了一下,“今日,仕謙也要下場啊?”她怎麼不知道,完全沒聽說啊。
朱進方簡直無奈,他轉身出門的時候,身後的老妻,已經又開始和菩薩討價還價了,看在剛才的願望上再加上自家孫子行不行。
京城·顧府
天還沒亮的時候,四房顧國寧和邵氏夫婦都已經醒了,雖然還沒有起身。
“我倒是希望啟珪這一次能一路平安順利的考下來的,那孩子做事通透,我看啟陵比不上他。”邵氏說道。
“這些話不要隨意亂說,讓人聽去了不好。”顧國寧低聲告誡。
“這我還不懂嗎,我有什麼話還不能和你說說,我這不是看大哥大嫂仁義,啟珪那孩子下場,才有感而發嗎,旁人,我能和誰說去。”邵氏笑著說道。
顧國寧本也不是斥責她,他生而為庶子,自小經曆的比較多,也養成了嚴謹的性子,他怕妻子口無遮攔,給她招來禍患。聽到妻子這樣說,他緊皺的眉頭也張開了。“這些你我都能看出來,大哥怎麼會不知。現在沒有表現出來,肯定是有打算的。”
“你說,咱們在京中也沒有認識的什麼人,買宅子也不容易。要不咱們把現在住的這個宅子從大哥大嫂那買下來怎麼樣,把打通的牆砌上,咱們走這個宅子本有的院門。”邵氏靈光一現,而且越想越覺得可以。大嫂好相處,住的近還有個照應。
現在,因為三房、五房遠在江南,顧啟珪又在參加科舉,這分家的事情並沒有傳出去。再加上二房的那個外室已經被公爹快刀斬亂麻的處置了,沒有了大禍患,倒也不急在這一兩天說出去。
但是,這畢竟是已經分家了,是要開始考慮這些擺在桌案上的問題了。
顧國寧聽到自家夫人的話,無可無不可。但是他也覺得,住在這裡會方便一些,妻子至少還有個可以說話的人。“那你就探探大嫂的口風,要是大嫂覺得可以,大哥不會說什麼的。”
“好,等過幾天,我就去問問。”邵氏回道,這幾日正值侄子縣試之日,大嫂自是忙的不可開交的,她還是不過去打擾了,反正她又不急。
顧國寧自也是知道這回事兒的,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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