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出了這些事情, 許琦這裡現在是非常混亂,尤其現在整個燕城之中草木皆兵, 顧啟珪這邊當然能感受到燕城的不平靜,這哥不平靜不僅僅是暗地裡的,連帶著表麵上也十分動蕩。因為這樣,顧啟珪現在是基本可以確信的賬本確實與許府乾係密切。
不過雖然是知道這些,因為救回來的那人現在還在昏迷之中,所以現在他們連那個人的身份還沒有眉目。不過能有機會記下這樣的賬本, 還能把賬本弄到自己手裡保存到現在,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證明這人身份的不簡單。而且應該還是許琦的近臣才對, 畢竟普通人連接觸到這樣的事情都不可能, 不過,因為消息之中許琦這幾年一直深居簡出, 所以他到底是和誰親近倒是不易查到的。
驛站之中, 顧啟珪此時正往廳堂走去, 經過周大人堅持不懈的撩撥,許琦那裡終於是呆不住了。就在剛剛, 燕城那邊兒傳信兒過來道是他們都督回城了,要過來拜訪各位欽差大臣,陣仗倒是不小, 明麵上也算是給足了顧啟珪他們一行人麵子,至於內裡, 隻能說誰心裡沒有一杆稱。
因為顧啟珪忙著糧市買糧的事情, 所以過來的晚了些, 到達廳堂的時候,周守硯他們已經談上正事兒了。顧啟珪悄悄的跟著上茶的仆人進了廳堂,他本來以為不會有人在意他的,但是剛到徐宜身邊兒抬起頭來,就和許寅來個了對視。顧啟珪,默,運氣不要太好。
許寅倒是沒有說什麼,隻是衝顧啟珪點了點頭,就移開了目光。
顧啟珪剛到廳堂就已經感受到了,廳堂之中的氛圍並不是很好,看著許寅事不關己的表情,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覺得有些異樣。
廳堂之中,因為周守硯一反常態的直入正題,沒有和許琦寒暄太多就正麵杠上,氣氛當然不會很好。
“周大人要一意孤行?”許琦慢慢換了一個姿勢,看著眼前這個在他眼裡隻算得上年輕的男人,上麵是不是太不把他看在眼裡了,來對付他找的淨是這些經事兒不多還帶著幾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就這樣就想拉他下馬?
許琦向來自傲,也經常自詡做得一切都是為了燕城和兩廣,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多的私心,大家都該支持他才對,沒想到現在竟然到處是反對之聲,這讓他怎麼能接受得了。現在也是這樣,他覺得那些銀兩什麼的都是為了讓兩廣成為更好的兩廣,要是沒有銀子他拿什麼來給他的兩廣災後建設,拿什麼在百姓之中樹立威望。
“許總督說笑了,都是為了百姓著想,現在情況緊急,自然是誰的法子可行誰上,要是都督不同意,請大人指示。”周守硯說道,簡言之就是你行你上,他的語氣之中並沒有多客氣,主要是現在情況緊急,和燕城的這些人扯皮就已經耗費了他大量的心力,現在正主來了自然有仇報仇。雖然周守硯算起來比許琦年輕上許多,就是官職也比不上許琦,但是架不住現在許琦身上掛了‘皇’字,隻要許琦不想著造反,就不能動周守硯。
許琦眼睛晦澀不明的看著周守硯,像是看著一個死物似的,周守硯察覺到了,但是沒有在意。
“看來周大人現在是打定這個主意了?但是想來你也清楚這些年來兩廣這邊的情況,說不好你可能不信,但是事實就是那樣。所以現在就算你承諾下來,燕城之內有大量餘糧的家戶也是不多的。”許琦慢慢的說道,承認這幾年兩廣情勢不好,對許琦來說似乎有些困難,因為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聲音有些暗啞。
許琦現在說的話自然是彆有深意的,他主要是讓周守硯有個心理準備,這幾日他們可是已經找了許多富裕門戶‘喝茶’,雖然有幾家是像‘亨通’錢莊一樣說的模棱兩可,但是大部分都是一口應下了,許琦現在並不擔心他們反悔,再怎麼說兩廣是他們許家的地盤。他說這話的目的就在於告訴周守硯,要是‘簽契換糧’找不到對象,可不要說他們從中作梗,這完全是因為這幾年的收成不好。
“都督大義,”周守硯站起身來道謝,就當許琦是同意了,他現在是鬆了一口氣,這事兒終於是成了。不過一想到許琦暗地裡不知道埋了多少坎節等著他們,周守硯就把鬆掉的一口氣提了上來。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周大人多多配合著進行了,最近多事之秋,我這邊本來就沒有多少人,閆巡撫那邊又都在忙著災民事宜,實在是難以抽出人手。”許琦重新端起了茶杯悠悠然說道,言下之意隨便你們折騰與我們無關。當然許琦現在確實有更重要的事情的去做,找不到那人,他心難安。
許琦這話倒是和顧啟珪的心意,不派人來也好,省得麻煩。顧啟珪看向許琦,這位父親的觀感和兒子許寅相比的話,他感覺還是兒子更討喜一些。兩廣總督現在擺明了就是要當甩手掌櫃,一點也不想管這件事情,或者說完全是因為怕之後皇帝怪罪下來,他才同意了此事,但是是從來沒有想著讓這件事情做成的。想也知道許琦他們肯定已經下了命令讓燕城百姓不配合他們,以此來打消他們的做事效率。不是有那樣一句話嘛——‘法不責眾’,要是這燕城之中的人都不配合此事,他們這些外來人還能怎麼的,就是律法又能怎麼的。
想清楚這些事情,顧啟珪再看向許琦,意味不明的扯扯嘴角,恐怕這一次這位都督大人的計劃得泡湯了。
談完正事之後,許琦領著他的人往外走,顧啟珪跟著周守硯送客,再怎麼說,禮不可廢。
“總督,這是顧閣老的嫡幼子,顧啟珪顧大人。”許寅倒是注意到了顧啟珪,笑著向許琦介紹。
顧啟珪愣了一下,因為他不知道現在許寅是何用意,但是也隻是一瞬間就恢複了正常,直接衝許琦拱手:“都督,下官見禮。”
“顧家的小子?”本來以為就是簡單的見禮,沒想到許琦像是對他很是感興趣似的轉身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