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日日過去, 許寅自那日拜訪過顧啟珪之後,再也沒有就那事說過什麼, 就是見了麵也隻是簡單寒暄,像那日一樣稍微敞開心說些什麼再沒有了。
這一段時間燕城乃至整個兩廣撥亂反正,凡是與許琦此事掛鉤的大小官員停職的停職,關大牢的關大牢,總之動靜有些大, 但是索性結果還不錯。救災事宜也取得了突破性進展, 許家搜出的糧磚雖然糧食味道依然不太好,但是填飽肚子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再加上自從許琦入獄之後,兩廣周邊日日大晴再沒有見雨, 百姓驚歎, 人人都道這是上天看見他們製服了奸臣的獎勵,總之現在許琦是人人喊打。
至此,他們這一行人出行兩廣的公務算是大致告了一段落,到了這兩日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聖上密信,讓我們帶著許琦上京, 務必安全抵達。閆如譯閆大人回京述職, 新的巡撫人選還在物色,這就不是我們要擔心的事情了。
至於許家的其他人, 許寅念在有功的的麵上, 功過相抵, 但是剝奪官職, 貶為庶人。許府其他人由咱們按照功過自行處理,至於許家其他宗祠看在許老夫人的麵上隻要沒有參與此事就無功無過,不受處罰,但凡參與此事絕不姑息。
對於仗義身處援助之手的長寧王世子沐執,護住燕城百姓有功,聖上給了口頭褒揚。
至於咱們這一行人,回京之後論功行賞。”周守硯拿著密信對顧啟珪和安玨然說道,整頓兩廣吏治的事情最近都是顧啟珪和安玨然在跟進,東廣有閆如譯坐鎮尚且輕鬆些,西廣那邊可是還有大把扯皮的呢,不過索性習慣巡撫也不是傻的,知道他們已經動了許琦之後,現在倒是也配合,就算是這樣,也夠這兩個小子受的了。既然這一部分功勞都在這裡,周守硯收到密信當然是先知會他們。
說起來京城這一次沒有送聖旨過來,其實這樣也好,畢竟按照普通百姓對皇權的崇拜程度,但凡聖旨說抄許家,局勢可能就不是他們能控製的了,畢竟現在燕城百姓對許家可是意見多多。現在這種情況對他們來說倒是算極好的了,起碼周守硯很滿意,他們更了解情況,也可以減少些無畏的犧牲。
顧啟珪本來是等著聖旨下來的,沒想到來的是密信,不過這裡麵的款項倒是得他意。隻是沐執得了口頭褒揚,這個,恐怕當今聖上是故意的吧,現在雲南那裡可是不能得罪,畢竟現在長寧王府為了雲南邊境動亂忙的不可開交,整個朝堂可都還靠著長寧軍退敵呢,當然不會也不能苛責沐執。不然按照當今聖上對長寧王府的忌憚,這時候還不一定怎麼樣了呢,現在這樣恐怕今上心裡已經嘔死了也說不一定。
不過顧啟珪還是很高興的,他們之前商量好的對策現在也算是起作用了,起碼沐執這邊沒有出差錯。
“咱們隻帶許琦進京,吏治之事就交給安大人來了之後來補充解決吧。”周守硯笑著說完最後一個有用信息。
這一下子,顧啟珪和安玨然都不平靜了。
“我父親要出任東廣巡撫?”安玨然驚道,想也知道怎麼也不能是兩廣總督,畢竟安意榮是文官,就算各個方麵能力不錯但很少涉獵行軍作戰方麵。
顧啟珪當然也是這樣想的,而且現在他心裡沒有多開心,且不說出任東廣巡撫,安意榮是平級調動;就是在現在這個特殊時期來了兩廣,細究起來其實是有些尷尬的,畢竟當年因為安老爺子突然離世,安意榮已經蹉跎了數年,回到京城,進階並不是很快,說好聽點也就是占個穩,雖說兩廣富庶,在這裡當值會比在京城時候過的滋潤些,但是畢竟人生地不熟,什麼時候能熬出來可都是未知數。
而且,現在的安家並不需要避世不出,相反在這新舊皇權交替的時刻,他們理應在這風起雲湧之中奮力前進才是,這樣安家還有崛起的可能,要是一直碌碌,安家沒落會是必然的事情,這肯定不是安意榮想要的結果,外放可以,但是兩廣著實太遠。
周守硯看看兩個皺起眉頭的兩個年輕人,才慢慢說道:“不是巡撫,是兩廣總督,聖上已經下了聖旨,著安大人即刻到兩廣述職,我們回京路上沒準會遇到。”
“總督!?”安玨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要一個文官出任兩廣總督?未免太兒戲,雖說明麵上說兩廣總督需掌管東西兩廣的軍政大權,需文韜武略才行,但是現實生活中總督一職是重軍事的,安玨然現在有的隻是深深的擔憂。
“放心,肯定無事,姑夫不是沒有心計的。”顧啟珪慢悠悠的拍了拍安玨然,“而且,聖上這樣做肯定是有道理的,總算是改了兩廣本地家族掌權的事情了,想來近來能休息好了。”既然聖上想改變,那麼必定會給予新來的總督更大的權力,安意榮有勇有謀,情況起碼比出任巡撫好上許多。
要說皇帝為什麼忌憚兩廣,一定要動了才好,最大的原因就是掌權的許家世代紮根兩廣,百姓擁戴,手裡有銀有糧,不懼怕朝堂,這樣一來上麵當然不會滿意了,畢竟自己時常被挖走錢銀,還沒有得到百姓愛戴,任誰都不會待見這樣的地兒吧。
顧啟珪之前就想著沐邱物色下一任總督肯定會直接下派,就像巡撫一樣,隻是他沒有想到沐邱竟然忌憚到這樣的程度,直接下派了一位文官,這肯定是沐邱之前就已經訂好的對策。但是照顧啟珪看來,這一步棋走的很爛,因為沐邱下意識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兩廣作為能挾製雲南的重要一環,要是太被比下去,以後會發生很麼可就說不好了。
周守硯沒想到這還當著自己麵兒呢,顧啟珪就敢這樣講了,不過不可否認皇帝確實是本著這個心思的,隻是他這個老夥計已經越活越回去了,既然因為忌憚不顧慮大局,說是老糊塗了也不為過,但是身為臣子他不能多說什麼,他現在隻希望安意榮真的能有那個本事能吃得下兩廣鎮得住雲南,雖然不太容易。
“行了,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好了,像什麼話,”周守硯嚴肅的看看顧啟珪,看到顧啟珪一臉受教的聽著,心裡罵道這臭小子,不過還是接著開口,“密旨大致就是我說與你們聽的這些內容,說出來是讓你們心裡有個底兒。按照日程我們大約後日就要啟程回京,閆大人那裡你們去轉達一下,畢竟是東廣巡撫,要離開出個告示也是必須的,這些提前準備著才好,彆到時候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