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打探消息,”南風認真解釋,“我回後院去看,發現平時人很多,但今天大家都不在,我就找了一個熟悉的公子的房間,我感覺到裡麵有人,找了一會兒後,就在那個房間找到了那個公子。”
“然後呢?”
秦婉婉好奇,南風回憶著:“那公子躲在床底下,我把他找出來,他就一直讓我閉嘴,把我拖到床底下,沒一會兒,就有一個人,他穿著盔甲,抗了一把巨大的鐮刀,沒有臉,他就開始四處巡邏,那個公子讓我捂住嘴,不要呼吸,那個穿盔甲的在屋子裡巡邏一陣後就走了,那個公子才和我說,這人是抓他們去參加群芳宴的。”
“參加群芳宴,需要抓?”
謝孤棠不理解,南風點頭:“對,這個公子告訴我說,其實群芳宴就是送死大會,每次城主都會選出一個公子來,打扮成新郎官的樣子,當天夜裡去了之後,就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多了幾次經驗後,就沒有公子願意去,每次都是那個月新來的公子過去,為了讓他們去,翠綠就會派那個鐮刀侍衛來抓他們。”
“抓到會怎樣?送去參加群芳宴嗎?”
秦婉婉好奇,南風搖頭:“如果當天群芳宴沒有定下來的公子,會送去,如果有。”
南風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就地誅殺。但隻要熬過群芳宴這一天,這一個月就安全了,翠綠不會追問。”
聽到這話,秦婉婉想了想,便明白過來:“那你方才被發現了?”
“對。”
南風心有餘悸點頭:“剛才那個鐮刀侍衛突然就回來了,掀開床就要殺我們,我把那個公子推走,我們分開跑,跑到假山這裡,我就掉下來了。”
秦婉婉聽明白,她觀察周遭,拿出香蕉,卻發現香蕉上法印已經徹底黯淡,這裡似乎是和外界徹底隔絕。
秦婉婉不知道簡行之是不是知道他們出事,會不會來救他們,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來救。
她回頭迅速掃了一眼周邊,閉眼用神識感知了這裡的靈氣走向。
和外界假山裡完全靈氣真空狀態不同,這裡的靈氣幾乎是滿到爆炸。
靈氣從外界源源不斷向這裡輸入,然後浸入地表,像一條河流一樣往遠處流去。
這裡為什麼這麼多屍體?
要這麼多靈氣做什麼?
秦婉婉皺眉思索著,她轉頭看了一眼謝孤棠:“謝道君,能否將這些白骨都清理一下?”
謝孤棠不明白秦婉婉的意思,他點點頭,抬手一劍劈過去,白骨瞬間飛揚而起,謝孤棠劍氣往兩邊橫掃而過,白骨被規整到兩邊,露出下方平滑的地表。
地表上刻著法陣,法陣裡一條條小道被血液浸透,秦婉婉瞬間想起自己曾經那個夢境,夢境中她躺在棺材中,血液從管子裡源源不斷往外輸出去。
秦婉婉從高處落下,站在法陣中間。
她觀察著法陣具體刻畫方式,法陣也是符文一種變化,本質也不過是一種語言,有它特定的表達方式。
這個法陣,是一個聚集靈力的法陣,但似乎又不止聚集靈力那麼簡單,這裡隻是法陣的一角,它靈力源頭應該有一個東西,用於承載這些法陣所提取的力量的彙集。
鮮血隻到法陣一半的位置,還有三分之一的鮮血並未落入法陣中,可沒被鮮血浸染的紋路走向上,秦婉婉用神識看,可以看到一條條血線往上鏈接,但不知道鏈接的是什麼。
一個月一個和藺言之相似的男人,夢裡棺材中輸血的人,提取巨大能量的法陣。
秦婉婉閉上眼睛,將所有信息一一篩選過去。
“彼時花城主不過是明淨神君救下養大的一個孩子,養了一百年,隻是一個元嬰。那一戰過後,他便立刻步入渡劫,成為鬼城之主。”
“花城主的靈獸是什麼?”
“謎藏。”
秦婉婉思考著信息時,簡行之也來到假山,他進入假山之後,抬手一劍直接揮砍而過,劍在假山中撞著牆磕磕碰碰撞了一圈回來,假山不受任何震動。
他觀察了片刻,抬手一個陣法在地麵,一劍插在法陣之上,頃刻之間,發生大亮,簡行之一劍揮砍而去,整個假山外殼轟然碎開,露出一座廟宇的模樣。
靈氣瘋狂灌入廟宇,簡行之環顧四周,可以清晰看見靈力往一個地方彙聚。
這靈氣磅礴非凡,隱約可見有黑氣環繞,根本不像天生福地。
簡行之提著劍走到靈氣彙聚之處,低頭看去,就見血色翻湧,無數血線彙聚在此處,密密麻麻,似如串流。
簡行之低頭看著,就聽身後傳來三清鈴叮鈴鈴的聲響,嗩呐聲從不遠處嘹亮悲愴而來,簡行之提劍抬頭,就見一口棺材被人抬著,搖搖晃晃而來,侍女身著粉紅長裙,撒著紙錢,提著綠色冥燈,走到大門前。
侍女都沒有臉,隻有領頭的翠綠,還是平日模樣。
翠綠恭恭敬敬一彎腰,行禮開口:“簡道君,請上棺。”
簡行之不說話,他抬頭看了一眼,就見整個城主血氣衝天。
他嗤笑出聲,抬手一劍紮在腳下法陣之下。
簡行之找到假山時,秦婉婉閉著眼睛想著所有線索,簡行之的長相和藺言之的長相反複出現在她腦海,她一時意識到什麼,猛地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南風:“你今天在後院,看見一個叫宋時的公子嗎?”
南風愣了愣。
“宋時?”他略感茫然,“他不早死了嗎?”
秦婉婉瞬間反應過來。
一個人不擇手段要得到這麼多力量,要聚靈法陣,要召喚出玲瓏玉的碎片,還要找一個身軀,那目的往往就是一個——
他或許,想要複活一個人。
他找了那麼久,每個月一個軀體去嘗試,卻都不得善果,如今見到了一個和藺言之如此相似的簡行之,廟宇之內,那個宋時真正的目的,或許就是要簡行之一定要去找她。
在場那麼多人,煉器亂煉就是滿分,算術就算沈知明這批人真是文盲,但謝孤棠也不該是負分,簡行之一分都能拿第一,簡直是開玩笑。
說沒有放水才見鬼,花容從一開始,要的就是簡行之!
想明白這一點,整個地麵瞬間地動山搖,謝孤棠一把扶住秦婉婉,就感覺天上突然落下一個法陣鋪在地麵。
簡行之聲音從上方落下來:“謝孤棠,等一下立刻帶她走,到鬼城外等我,一天不回來,你們立刻走。”
“簡行之,花容就是在給你設套!”
秦婉婉立刻出聲:“你彆衝動,我們一起走。”
簡行之沒有回應,片刻後,他平靜出聲:“為師沒養你,算你孝順。你放心,為師這就替你去取玲瓏玉,”說著,簡行之拔劍,轉眼看向翠綠,“順道把他們都宰了。”
簡行之的聲音消失,秦婉婉愣愣不能說話。
謝孤棠看了一眼地上法陣,趕緊告訴秦婉婉:“秦姑娘,前輩這個法陣可以配合我的劍意,或許可以在這裡開出一條通道。”
秦婉婉不出聲,她抬眼看向靈氣彙湧的方向。
那一瞬間,簡行之這些時日眉眼張揚的模樣在她腦海裡一一閃過,最後那一句“一天不回來,你們立刻走”停留在腦海。
他不知道危險嗎?
他知道,可他還是選擇把她留在安全的地方,自己獨身去了。
說是去給她取玲瓏玉,最重要的,其實是引開翠綠這些高手,方便他們出去。
或許他算不上一個好人,他霸道蠻橫,仗劍欺人,害她淪落至此,又打她揍她。
但不可否認,他是一個好師父。
“我不走。”
秦婉婉深吸一口氣,她盤腿坐下來,抬手割開手心,布下寂山聚靈法陣。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等他,她不欠彆人,這次也一樣。
謝孤棠愣了愣:“秦姑娘?”
“這根香蕉你拿著。”
秦婉婉抬手將香蕉遞給謝孤棠,謝孤棠一懵,就聽秦婉婉少有冷靜正經告訴他:“你可以通過這根香蕉感知我師父的位置,現下你先帶南風出去,然後找今日群芳宴其他幾個人,就和他們說,簡行之被花容抓走,用以召喚玲瓏玉現身,你帶他們去救簡行之。”
這些人都是衝玲瓏玉來,個個身手不凡,就算不救簡行之,也能拖住花容。
“那你呢?”謝孤棠看她身下法陣,這法陣雖然他從未見過,但上麵隱約可感知到一種超脫於這個小世界的法則。
“我要在這裡,”秦婉婉冷眼看向靈氣流動的方向,“結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