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番外·上歲&太恒(一)(1 / 2)

為夫曾是龍傲天 墨書白 16775 字 3個月前

番外·上歲&太恒

【1】

太恒出身凡間, 姓沈名遠,字子衍。

他飛升時,正是天庭初建, 一切都還不成樣子,各路仙君打打殺殺, 都在四處搶地盤。

飛升當日,雷劫劈完, 他被一道光引至天界,而後飄飄落下, 就看周邊一片白雲茫茫, 荒無人煙。

他緊皺眉頭,思索著這是哪裡,他要去哪裡,飛升後是要做些什麼。

正想著,就聽遠處傳來喧鬨之聲,抬頭一看, 便見一女仙紅裙高髻,身騎麒麟,帶著一乾奇奇怪怪的山妖朝著他的方向狂奔而來。

女仙明眸皓齒,豔麗非常,他不由得目光一滯, 等女仙停在他身前, 氣勢洶洶詢問“天宮哪裡走?”時,他都沒反應過來。

隻愣愣看著女仙, 感慨果然靈氣旺盛之處,人都長得好看幾分。

早知如此,他就該早點飛升, 而不是在下界打遍三千世界後再來。

他盯著女仙不說話,這動作是有些冒昧的,隻是對方也不是個好相與的主,不等他反應,抬手就一個巴掌抽了過來,乾乾脆脆一聲巴掌脆響,隨後冷著聲警告:“再看本君把你眼睛挖了!”

太恒:“……”

修道三千年,他頭一次挨姑娘巴掌。

但他也不惱,他從容回頭,抬手捂在被打的位置,溫柔笑了笑:“仙子是問天宮?”

“不錯。”女仙這才注意到他的模樣,上下一打量,語氣軟和了不少,“知道在哪兒嗎?”

“知道的,”太恒聲音溫和鎮定,隨意指了個方向,細致告知女仙:“朝西邊走,再往前十萬裡就是。”

“十萬裡?!”女仙震驚出聲,隨即轉頭問身後一個扛旗的烏龜,“龜管家,你不是說快到了嗎?!”

龜管家也是有些茫然,他支支吾吾:“女……女君,天宮剛建不久,老奴也是頭一次來啊。”

這倒也是實話,女仙忍了忍,按耐住情緒。

“好吧,”女仙給眾人鼓勵,“區區十萬裡,再跑三日就是!你若敢騙我,”說著,她想起太恒來,轉頭惡狠狠盯向太恒,“我必取你狗命!”

狠話放完,女仙也不多說,轉頭朝著西邊大喊一聲:“衝!”

而後就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朝著西邊奔去。

太恒好奇看著這批人帶著滾滾塵煙衝出去後,溫柔笑了笑,頗為感慨:“仙界的人,真是充滿活力。”

說著,他又環顧四周,開始思考,這到底是哪兒?

飛升之後要乾啥?

這裡有沒有人管啊?

【2】

太恒這個人,不算個好人。

要按照熟悉他的人來說,那甚至可以說是個惡人。

他出生凡間清貴門第,四歲不到,就被送往到修真界大宗門去拜師,他所在那一方小世界,對培養修士十分看重,由仙盟每年統一招收學童,各宗到仙盟搶人。

他是萬年難遇的劍靈根,是故靈根測試一結束,各大宗門就為了他差點打起來。最後由仙盟調停,讓他自己選,四歲的太恒麵對各大宗門宗主眼巴巴懇求的神情,不慌不忙,雙手負在身後,隻奶聲奶氣道:“你們同我說說,去你們宗門有什麼好玩的吧?”

大家得話,隻想四歲的孩子知道什麼,便使儘渾身解數,隻介紹宗門各種靈獸、法寶、還有寬鬆的教學環境……

直到一個道袍顯得頗為破舊的老者上台,有些拘謹開口:“我是上極宗掌門,我們宗門以戰練道……”

太恒聽到這話,眼睛微亮,他重複了一遍:“以戰練道?如何練?”

老者有些尷尬:“就……就打架……”

“打架啊,”太恒拉長聲音,“那你們宗門沒什麼人吧?”

老者被問得臉紅,支支吾吾:“的確……”

“好可憐哦,”太恒露出憐憫,大家正打算讓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門派趕緊下去,好讓這位天才和自己說說話時,就聽太恒歎了口氣,“那我就去你們宗門好啦。”

去上極宗這件事,大家都覺得是因為太恒太善良決定的。

但等太恒去上極宗後不久,大家就發現,錯了。

他不是善良,他是,太適合這一脈了!

他喜歡打架,喜歡刺激,原因無他,就是他的所有感覺都相對遲鈍,從感情到感覺,都很難有什麼波動,隻有在打架或者一些極其激烈的生死交接之時,他才能隱約體會到一些與“平靜”不同的狀態。

無論痛還是刺激,惶恐還是緊張,於他而言,都是一種喜悅。

這種性格,生來就是個變態,可他更變態的地方在於,明明是這麼好戰的性格,他還生了一張文質彬彬的書生臉,看上去君子得不能再君子,端方得不能再端方。

不少人都吃了他這張臉的虧,覺得他是個好人。

或許覺得他好欺負,或許覺得他可靠,或許覺得他心軟。

等他拔劍、見他薄涼離開、知他鐵石心腸時,才會驚覺,這就是個瘋子。

他小時候在上極宗打,長大一些就在修真界裡打,不到一百年就在修真界橫著走,眼看要飛升,他覺得無甚意思,去了仙界再下界十分困難,他不想早早飛升,於是決定破開結界,到其他小世界去打。

在三千小世界裡打來打去,磨煉了幾千年,他打得沒有太大意思,終於想起他唯一沒去過的地方——仙界。

於是不再壓製修為,仍由天雷轟下來,站著給天雷劈完,就跟著光引飛升了。

他本來想,飛升之後,應該是另一個新世界,聽說天上仙人居住,他幻想中,應該豪華非凡,他可以在這裡大戰一場。不想一上來,就看見一片荒地,隨後,就被人給了一耳光。

這可真是他意想不到的新奇體驗。

他突然意識到,這裡他好像有了一種新的玩法,過去他一直當天之驕子,這次,他想當個普通仙人,看看是什麼感覺?

【3】

抱著當普通仙人的信念,太恒在仙界禦劍逛了一圈,到處遊走了一個月,終於搞清了仙界的情況,順便還找了份看門的工作。

這份工作就是在南天門前當護衛,南天門就是他一開始飛升挨巴掌的地方,當時還沒建起來,一個月後,門框建好了,就要有個護衛,告示剛貼出來,他就主動應聘,終於在仙界落腳,算是有個正經工作。

他有一個搭檔,叫南移,南移話多,知道他是剛飛升上來的新神仙,便主動和介紹仙界。

說是當年天地初分,化作三千小世界,三千小世界之上,靈氣交織之處,便是仙界。仙界一日,人間一年,是故人間小世界早已曆經萬年,仙界連地盤都沒劃分清楚。

好不容易大家打出了地盤,推選父神之子為天帝,建立天庭,但天庭還未徹底搞清人員機構安排,甚至天宮都還在修建當中,所以顯得十分寒磣。還有一些偏遠宵小,不服天庭管束,時不時就要上來打鬨一番,比如前些天他遇到那個女仙,便是寂山女君上歲,因為不滿天庭要求她每年納稅,一個月前才帶人從天庭門口路過示威。

“聽說她也就是嚇唬嚇唬天帝,”南移靠在門邊,神秘兮兮道,“她不敢動手的。”

“為何不敢呢?”太恒露出好奇神色,南移嗤笑,“她要敢,當時都到南天門門口,為什麼不直接衝進去?反而朝著西天佛主的地界一路狂奔,跑了快五萬裡才折回來,然後因為過於疲憊打道回府,她說她迷路了,這種借口,你信嗎?”

“唔……”太恒沉思了一會兒,搖頭,“我不信。”

“對咯。”南移自信滿滿,“天帝是最厲害的,那個寂山女君,借她一個膽,她也不敢來!”

南移的話,太恒是不信的,隻是他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當天晚上,他和南移正在南天門守夜,就看見一襲紅衣從他腦袋上“嗖”一下竄了進去。他靠在門邊仰頭看著,在發消息和不發消息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後看了看旁邊睜著大眼氣勢洶洶的南移,想明白過來,一個普通侍衛,應該看不見寂山女君這種身手。

所以他看不見。

隻是他放過了上歲,上歲卻沒放過他。

他清晨和同事換班回去睡覺,剛一臥室,就被人用法訣抵在了脖子上。

對方的語氣很冷:“你敢多叫一聲,我就殺了你!”

叫,還是不叫?

動手,還是不動手?

殺,還是不殺?

太恒看著上歲眨眨眼,猶豫很久後,他儘心儘力扮演了一個普通侍衛。

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笑了笑道;“仙子,又見麵了?”

聽到這聲提醒,上歲猛地反應過來這人是誰!

她毫不猶豫,抓著太歲的頭,“哐”一下砸碎了旁邊的桌子,然後又把他拽起來,凶神惡煞:“你知道因為你胡亂指路我跑了五萬裡丟了多大的人嗎?!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你怕不是找死?!”

“仙子,此言差矣。”

血從太恒腦袋上流下來,他保持著微笑,雲淡風輕:“是你,出現在我麵前。”

“你……”

“搜!”

上歲正想開口罵人,隻是話還沒出口,旁邊就傳來了天兵天將的聲音。上歲麵色一凜,抬手往太恒身上打了一掌,一道靈力灌入太恒體內,上歲惡狠狠威脅道:“敢亂說話我立刻殺了你。”

說完便跳進太恒床上,縮進被子裡。

敲門聲隨即響起,太恒開門,便見平日和他值班的同事朝裡屋一望,隻問:“子衍,你見到一個受了傷的女仙沒?”

“女仙?”

太恒露出茫然神色,對方便明白了,擺手道:“你先睡吧,我們繼續找人。”

“你們辛苦了。”太恒笑笑,對方倒也沒多說,轉身離開。

等人走了,太恒合上門,想著以著這個女仙的性子,應該會吩咐他做點什麼,結果等了片刻,沒聽見聲音,他小聲問了句:“仙子?”

沒人應答。

太恒遲疑了一下,走到床邊,又問了聲:“仙子?”

還沒人回話。

太恒坐在床邊,正打算問第三聲,就聽到了極其清淺的、小小的、顯得有那麼幾分可愛的……呼嚕聲。

太恒一愣,他遲疑著拉開床帳,就看見這女仙蜷著身子躺在他床上,睡的正香。

她身上都是傷口,血染濕了他的床,他皺起眉頭,有幾分嫌棄,但將目光挪移到這姑娘臉上……

長得好,算了。

太恒難得有入眼的人,他很是珍惜,坐下來為她輸送靈力,先穩住她的內傷之後,又去取了傷藥,開始給她塗抹。

在下界活了自己幾千年,他什麼事兒都會,以前也經常裝好人幫同伴包紮傷口,倒也熟練。

他利索給她包紮好傷口,把人往往上輕輕一抬,床單一拉,迅速換好床單後,看著睡在裡側十分香甜的女仙,他開始思考最後一個問題。

今晚,他睡哪裡?

片刻後,他做出決定——

這是他的床。

上歲睡地上吧,天亮前再抱回來。

【4】

上歲第二天醒來時,感覺腰酸背疼,好像在地上睡了一宿。

可一扭頭,她就發現自己睡在柔軟的床上,反而是昨夜被她威脅那個青年坐在椅子上,一手撐著頭,正閉目養神。

此刻天光乍亮,陽光落在青年身上,青年本就生得俊美,白光籠罩之下,更多了幾分聖潔意味。

上歲靜靜注視青年,心跳快了些許。

她知道青年生得好看,但今天仔細觀摩,才發現原來這麼好看。

雖然不夠英武,像個書生,不是她心中意中人的樣子,但是也莫名順眼,看得人心情愉悅。

她偷偷看了一會兒,她的目光自然是被太恒神識察覺,但他不語,隻撐頭假睡,許久後,他感覺上歲注視的時間過久,才緩慢睜開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上歲仿佛是偷腥被抓了個正著的貓,一時心虛起來:“你睜眼做什麼?我讓你睜眼了嗎?!”

“那……”太恒遲疑,“我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