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斬仙自然是不情不願的吩咐手下人動手操辦了,畢竟他是隨時準備著出逃回京的,怎麼能讓自己的後路堵死呢?
張遠聽了顧白修的建議,和顧白修一拍即合,帶領著將士們親力親為,說乾就乾。他們先將最危險的道路用砂石隔開山道,又帶著人移栽了一些鬆軟地帶的樹木。
因為襄州的這場雨根本沒有間隙,他們也隻能冒雨上山檢查,將危險之處先標注出來,再安排其他方法排除險況。
秦淮這兩日心驚膽戰的,實在是抽不出力氣來,整個人發困卻怎麼也睡不著,隻能閉眼聽著外頭啪塔啪塔的雨聲。
顧白修也囑咐她不要隨意外出,就算她去了也幫不上忙,倒不如在屋裡好好歇著,就算是看看書也能算是為襄州分憂了。
說到書,她這一路過來帶了不少柳宴心給她的書,幾乎都是和疫症有關,還有一些和百姓打交道的,卻真忘了什麼襄州地形之類的,果然還是考慮欠佳了。
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能指點蒼穹,到了最後還是要顧白修出麵。
其實她現在也在想,她和顧白修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以前秦淮還會很多次想起段小郎來,想天天粘著他,實在不行就把他拐回公主府來拘著。
自允許自己看,自己惦記,既斷絕了彆人的心思,也斷了段小郎的後路,這樣他就能永遠屬於自己。
但她又覺得那樣太自私,有誰願意一直做一隻金絲雀呢?
所以秦淮一直等啊等啊,就是……沒等到。
可是,和顧白修朝夕相處的這段日子,慢慢的段小郎就被拋之腦後了,顧白修的燦若星辰的麵容填滿了她的腦子。
顧白修這人吧,雖說長了一張能讓人滿頭雜念的臉,但他自己又是涅而不緇的主。但凡真有幾個能和他扯上關係的,必定也是仙子一般的人物,那些普通的秦淮也不放在眼裡啊。
要說喜歡那是肯定的,放眼望去誰又能拒絕顧白修呢?
但是她仍然是有顧慮的。
顧白修這樣的人,比段小郎更難以把控,段小郎是屬於潯陽所有女子的,而顧白修確實屬於天下的。縱使秦淮有能力爭過整個潯陽城的女人,卻沒有辦法和天下萬事相比較。
她從來不和顧白修提,倒不是因為她是再嫁之人,顧白修從不在意繁文縟節,若是心中有她,公主身份和再嫁隻身都不過浮雲而已。
可顧白修對自己所做的種種……真的是喜歡嗎?
秦淮不能肯定。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越是危機的情況就越無法集中注意力。她難以想象,萬一以後顧白修不在她身邊了,她該如何自處。
想著想著,她就坐了起來,雙手環住雙腿,將麵埋在膝蓋下,隔著窗子感受這久違的涼風。
以至於明月走進來的時候,她都沒有注意到。
“公主,女官傳信過來,您擅自出京的事,恐怕瞞不住了。”
什麼?
秦淮抬起了頭,不敢相信事情這麼快就要被|捅出去了。
“這麼快?我不是已經把所有暗衛派出去了麼……而且這件事可是沐莞卿親自安排的,最快父皇也要明日才會發覺吧。”
她離開之前和沐莞卿計算過各種可能性,甚至讓底下的丫鬟假裝成是自己,僅在院子裡不讓任何人打擾。
而且還拜托了宣紙做障眼法,每隔兩日來公主府敘話一次,沐莞卿也會時不時送些禮物來。就算父皇派了守衛保護她的安全,也決然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發現啊。
明月搖了搖頭,不懂潯陽之事的儘展,隻是把信上的內容全數告知。
“女官在信中說會極力幫您拖延,也勸您早日回潯陽。一是避免陛下震怒,二是這疫症實在是不安全。據說潯陽周邊的城池已經有一二個例子了,而且潯陽太醫院院判認為,這一場疫症來勢洶洶,尚未達到高|峰之前不會這麼快平定。”
這還不算是高|峰麼?
那麼才是高|峰,這麼多年了,天榆還沒出現過這種場麵,若是真的蔓延到了潯陽城,那豈不就亂套了麼。
但她這一次出現在襄州並不是因為父皇派遣,而是她偷跑出來的,萬一這一點讓襄州百姓知道了,再讓李斬仙察覺,會對她十分不利。
“不行,如今襄州正是需要我鎮守的時候,把這些疫民交給李斬仙我怎麼能放心得下。”
現在潯陽城的一切隻能拜托給沐莞卿處理了,她相信沐莞卿的能力,沐莞卿也一定會相信她的。
“能不能給女官傳信,就算父皇知曉了,也一定求父皇賜我一道聖旨,讓我和襄州百姓們共進退,我有這個信心。”
話還沒說完,明月就將這個辦法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