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搞快點!(1 / 2)

附生 柳滿坡 7570 字 3個月前

薑翼站在樹下看祝微星從汽修店離開, 對方沒走遠,在街對麵停下琢磨起了手機。他自己大概沒意識到,穿一身淺色T恤運動褲, 腳上一雙白球鞋的瘦高個兒男生, 站在夕陽下怎樣白得發光, 偏他還推了輛亮銀的女士自行車,在一行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裡要多打眼有多打眼。

不知在手機上看到什麼, 那張不太有情緒的臉上露出了些困擾, 抬頭莫名盯著幾個跳牆的男生看了起來,眼帶向往。

那牆在薑翼看來那麼那麼矮, 彆說踩樹, 他手一抓就能翻過去,那幾個還跟跳蚤一樣蹦躂。

廢物。

下一時卻見某人竟模仿起了這幾個廢物, 似也想躍牆?薑翼驚訝。儘管人家廢, 但手腳拆了都能比這位強,那人對自己的實力有何誤會?

胡亂嘗試的結果當然就是咚得一聲消失在了樹後, 像片輕飄飄的樹葉, 連點塵土都沒砸起來。

薑翼眼皮一抽。

誰他媽誇他聰明的?

等了約一分鐘,一隻腦袋小心翼翼的從樹後探了出來,眉裡眼間含了幾分隱忍的痛楚,略略可憐。然後一眼就看到了杵在這裡的薑翼,腦袋怔了下,開始左右逡巡, 想也知道在找什麼。

可惜這條路上除了這家榮記,再沒什麼吃喝玩樂的店鋪。北門一關,學生都習慣往南邊餐飲多的地方湧,行人寥寥的此處找不到能助人為樂的。

榮記汽修店五六點也會關門, 這會兒卷簾門已拉下一半,員工正整理收攤。彆看這店麵大,學生的消費能力一般,阿盆和薑翼反而在漁舟街呆得更多一些。且這裡總有些奇怪的人會堵他,好比剛才那女生,薑翼煩得很。

轉了一圈,沒找到幫扶他的對象,那道視線遊移盤桓著朝這裡看來。

薑翼又抽出根煙點了,吸了口夾在指間,不慌不慌的和他對視,一點沒主動過去搭手的意思。

初更的夜幕像一塊透明的畫布緩緩鋪展,晚風是筆,夜露是水,漸進的冥暗是墜落的色,不知不覺已將周圍浸染,也讓和某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的祝微星意識到自己暫且等不到來相救的人了。

動了動腳,很疼,不知有沒有骨折。歎了口氣,祝微星對薑翼揚聲說:“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薑翼一根煙抽完,人一直沒走,看好戲似的盯著這裡。此刻見對方說話,小土匪伸出一根食指掏掏耳朵,擺出沒聽清的樣子,表情討人厭得很。

祝微星緩和語氣:“我知道,我答應過不打擾你,但現在……我站不起來了,想請你幫一下忙,就這一次。”

示弱的話一出,薑翼表露滿意。但仍在原地磨嘰,半晌才不情不願穿過馬路。

祝微星背靠大樹姿勢彆扭的坐著,揚起腦袋去看頭頂的人。對方在他身前站定,人高馬大仿佛珠穆朗瑪,連影子都遮天蔽日能把他壓扁。

挪挪肩膀,祝微星企圖倔強避讓。可惜,避無可避。

好在薑翼在他麵前蹲下了,一手撐下巴,思想者似的看著他,手還在腮邊戳出一個人工小坑,帥得特彆有欺騙性。

祝微星不會掉以輕心,小土匪的情緒比非洲的天氣還要多變,上一秒怒,下一秒笑,不爽了又怒又笑,陰晴不定反複橫跳。

果然,思想者在那兒思想了半天仍沒出手,反而盯著祝微星的目光越發深沉越發不懷好意起來,邪性的氣質在周身擴散,惡劣因子彌漫。

又想乾什麼?

祝微星提起精神,自省讓他過來是不是錯棋。

小土匪說話了:“你讓我過來乾嘛?幫你?”聲音低低切切,有種虛假的溫柔。

祝微星拿人手短:“是的,麻煩你了。”

薑翼扒拉自己的耳朵玩:”理由呢?憑什麼?你不理我就當看不見,想我幫忙了就裝可憐,還有人比你更會占人便宜的麼?”

這話又歧義又怪異,偷換概念的完全不講道理,祝微星竟一下不知該從哪裡反駁起。

沒得到及時反應,薑翼不滿的把戳自己臉上的手指輕輕戳到了祝微星的腦門上,示意他不要裝死。

祝微星跟個人偶一樣被戳得往仰了仰,勉力坐正道:“那你要如何?”

思想者不語,街邊的路燈已亮起,昏晦的橙黃灑進薑翼走線清邃深幽的眼中,聚攏成一瞬精光,裡麵是麵前人淡淡的剪影。然,隨著他輕輕眨眼,那光又散成了慵懶的星星點點,好像也沒有那麼認真在意的樣子。

薑翼不語,卻一臉“看你誠意”。

祝微星思考。

十秒後,薑翼察覺他的勉強,拉下表情:“走了。”

祝微星伸手拽他:“之前……的報告可以用吧,不然有需要時我再幫你寫兩篇?”

薑翼沒答,視線落在祝微星手上。像上次一樣,修長的指節環攏在自己精瘦的腕間,像給他套上了一圈白玉腕帶,膚色差明顯。

片刻,薑翼的視線轉回到祝微星的麵上,說:“誰稀罕你寫,自作多情。”

祝微星也來了小脾氣,甩開薑翼的手:“那行,我同學就在附近唱歌,我等他們回來也一樣。”

薑翼更爽快,哼笑一聲,起身走人。

換策略失敗,祝微星總算明白這人耍橫起來是軟硬不吃。

“等等……”他又開口。

薑翼卻沒留下的意思,他這種喜怒無常的野豬脾氣,順毛摸不一定親你,逆毛撫一定咬你,特難哄的那種。

祝微星眼見人要過街,不得不揚起聲喚:“——薑翼!”

不過是著急下的反射行為,祝微星心裡已不指望這小土匪。誰知這一喊讓那人猛地頓了步。

少年音並不脆亮,這名字過去也沒少被祝靚靚反複念叨。但從此刻的祝微星口中而出,感覺卻大為不同。

不熱,涼的。涼得像八月炙陽下捧起的細雪,正午荒漠裡趟進的冷泉,沒有溫度,一樣能化人皮肉。

小土匪竟然回頭了,插著袋信步折返,站回了祝微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