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1 / 2)

br /> 楊夫子一番盛情,陸辭縱無參考打算,也不可能做出當麵回絕之事。

唯有暫時收下,又得了幾句叮嚀,才回去尋鐘元和朱說。

鐘元仍是站沒站相,整個身子挨在假山上,與朱說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眼睛一直往陸辭去時的方向掃。

一見人影,他立馬挺直腰杆,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陸辭就見他迫不及待地迎了上來,壓低了聲音問道:“如何?可是如我所料?”

陸辭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果真不假。倘若早知鐘郎已至慕艾之齡,那日就不該攔著鐘伯母為你說親的,如今看來,又哪兒為時尚早了?定是耽誤了鐘郎的好事了。”

朱說憋笑。

鐘元一愣,之後臉上猛然炸紅,嗓門也無意間提高了八度,幾近咆哮道:“陸郎休要胡言!”

他這年紀的少年郎,多多少少會注意起過年過節時走上街的漂亮姑娘,也會在倚樓賣笑的妓子的調笑下刻意繃著臉快走幾步,隻是在他看來,這總是有些叫人難為情的秘事,不想被陸辭一語道破,反應自然極大。

然而鐘元運氣顯然不好。

楊夫子方才雖叮囑了陸辭好幾句,但對這自己教書教了十幾年才遇上這麼一個的聰明學生,總感到幾分意猶未儘,於是一時間想起了什麼,就忙追上來,想再添幾句。

這時機正巧趕上了鐘元對著好脾氣的陸辭大聲咆哮,臉色因‘發怒’而通紅的一幕。

不隻是在楊夫子,而是在學院中人的眼中,鐘元顯然是個全靠運氣得了陸辭這個品學優異的好鄰居,才從個吊兒郎當的花腿郎被拉扯至成績平平的臭小子。

平時交上來的功課還算準時,經陸辭輔教後內容也入得眼,他也就對這小子一些不甚規矩的小毛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親眼看到他對著自己的寶貝疙瘩大聲咆哮,瞧著還像是要動粗的架勢,還哪兒能忍得?

楊夫子雙目圓瞪,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旋即一個氣沉丹田,吼出來的嗓音竟比血氣方剛的鐘元還要洪亮有力:“鐘——元——!”

鐘元正羞惱著,被這麼大聲一吼,頓時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看向這很是乾瘦,這會兒已怒得胡子都被吹起來不少的夫子,心虛地喚道:“楊夫子。”

見人高馬大的鐘元還是老實聽話地低了頭,楊夫子也微斂了怒容,冷哼一聲:“過來。”

鐘元再傻也知道大事不妙,在應聲之後,就迅速向陸辭這個夫子的心頭肉投去求救的眼神——

誰知陸辭已極自然地攬著朱說一肩,毫無義氣地撇下他獨自麵對怒發衝冠的夫子,有說有笑地走了。

鐘元:“……”

陸辭跟朱說其實也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回頭看平時在街上遊蕩的那群夥伴裡堪稱一呼百應的鐘元,可憐巴巴地彎著腰,被個瘦巴巴的老頭揪著耳朵、毫無威風地進了屋。

朱說心情略微妙,遲疑著道:“夫子不會真為難鐘兄吧?陸兄可要去澄清一下誤會?”

陸辭淡定道:“你且放心,夫子隻不過是恨鐵不成鋼,卻定不會為難他的。若到了午間用膳,他還未被夫子放出來的話,我再去說情便是。”

畢竟南陽書院的蹴鞠社社長,不是彆人,正是這個塊頭大力氣大還靈活的鐘元。

一年一度的山嶽正賽就要來臨,而且彆人不知道,沒少給他們打掩護的貼心人陸辭可清楚,莫看這幾位夫子在學生麵前一本正經,也常常混跡觀看蹴鞠賽的人群之中,忍不住喝彩喝得滿臉通紅呢。

除此之外,南陽書院的夫子們是出了名的不興體罰,而愛罰頑劣子抄書背書。

鐘元既然體力充沛過頭,都凶到夫子們共同的心肝肉頭上了,楊夫子索性就罰他倒立著抄書。

等鐘元大汗淋漓、手腳發軟地抄完了,卻並未完,還要背。

背得一字不差了,才能走。

背的文章偏偏還不是彆人的,正是楊夫子精挑細選,擇出來的那篇由陸辭親手所寫的經學範文!

起初鐘元還一邊憤怒地抄著,一邊咬牙切齒地在心裡埋怨陸辭見死不救;一個時辰後,已是眼冒金星、滿臉喪氣隻求快點解脫;再過一個時辰,他已是饑腸轆轆,背得有氣無力了,夫子還在邊上虎視眈眈。

陸辭見火候差不多了,叩門進來,三言兩語就讓夫子顏色大悅,輕易救了鐘元出生天時,鐘元已是怨氣全消了。

“見你還沒出來,就給你帶了一份吃的,”陸辭微一偏頭,看向朱說,朱說便手腳麻利地將揣在懷裡免得涼了的幾個熱包子給拿了出來:“馬上要開課了,快吃了吧。”

鐘元餓得腦子已經發昏,正愁沒工夫去尋點吃食,隻覺沒白結交這麼個兄弟,萬分感動地一頓狼吞虎咽,還要說什麼,下午的課就又開始了。

他也沒來得及多琢磨,經一整個上午的折騰,更實在怕了夫子發火,趕緊先去了。

陸辭望著鐘元急匆匆離去的背影,眼裡掠過幾抹愛憐,輕輕地歎了一聲:“唉……”

三年過去了,鐘元的脾氣還是那麼好拿捏。

“我們也該走了。”陸辭轉過身來,卻見朱說不知何時,站在離他足有三步遠的地方,不禁微訝道:“朱弟怎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