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2 / 2)

陸辭假裝無奈地歎了口氣,一邊研磨,一邊感歎道:“我來蘇州半日,不見外祖家有派人來接,倒是看了出我表嫂的兄長因欺男霸女、又偽裝士人未果而遭到懲處的戲。連這麼個品行不堪的姻親,也舍得花大本錢去打通上下關節,為換其輕判,如此財大氣粗,想必家中定然不缺奴婢,怎就連我娘親當初的十畝地也下得去手,還讓我娘親千裡迢迢,專程來為外祖侍疾呢?”

朱說抿了抿唇,真切地替陸辭不平和難過著。

最最可恨的是,現好不容易過得好些了,那些不曾在貧窮困苦時相助過的所謂血親,在蘇州繼續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卻還不願放過陸兄……

朱說沉默許久,隻悄悄將一手搭上陸辭隨意擱在桌上的另一手的背麵,表示支持的同時,輕聲道:“陸兄有青雲之誌,坦途之相,磊落之姿,無需在意區區路邊頑石。”

陸辭莞爾:“多謝朱弟寬慰,愚兄早已無礙了。隻是我此行既是替母侍疾而來,便當宿在孫家去,不好在邸舍裡逗留太久。我實在不願同朱弟分開,唯有勞請朱弟陪我在孫家住上那麼些天了。”

實際上,就如陸辭所料的那般,哪怕他不提出來,心軟又厚道的朱說也會因被方才那話所打動,從而擔心起他會在怕是不甚和善的外祖家吃虧,而厚著臉皮主動開口的。

陸辭主動開口相邀,朱說自是滿口答應:“莫給陸兄添麻煩了就好。如能有所助益之處,還請陸兄不吝開口。”

“朱弟這說是哪裡話。”陸辭也不推辭,笑眯眯地應了:“多謝朱弟,那我真有需要時,就不客氣了。”

朱說忍不住發自內心地微微一笑,極為默契地接過了研磨的活。

陸辭與他說說笑笑間,提筆蘸好墨,不假思索地在鋪好的白紙上簡單寫了幾句,便留它風乾,催朱說去洗浴了。

陸辭去樓下,既是叫熱水,也是指導廚房做幾道他喜愛的小食做宵夜的當頭,朱說也未閒著。

他瞅了瞅木桌上,琢磨著,橫豎這墨已磨好了,也不需額外費事,他又有那麼幾分技癢,索性就著陸辭剛用過的那根狼毫筆,略微回想了下方才街上和縣衙內的見聞,就行雲流水一般記了下來。

寫著寫著,他的唇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最後在捕捉到陸兄重新上樓來的細微腳步聲後,心滿意足地添上《與陸兄初至蘇州》的標題,也不等筆墨痕乾,就將紙給藏到書堆後頭,再設法攤開一些。

他雖不知道緣由,可陸兄上回見著他所寫的遊記的標題時,的的確確露出了幾分微妙的為難來。

可讓他刻意隱去遊記裡最重要的人物,那也就完全變了味了。

朱說思來想去,唯有忍痛不請陸兄斧正自己文章,甚至藏起來,才較為合適。

陸辭不知朱說在自己下樓指點幾句廚子的短暫功夫裡,就又洋洋灑灑地來了一篇遊記。

他領著一位小心翼翼地端著倆小碗葡奶糕的夥計,笑眯眯地上了樓來,理所當然地與朱說一起享用了這份頗為可口的宵夜。

等他們漱完口,供他們洗浴的熱湯,恰在此時就被另外兩位夥計抬進來了。

倆人各據一木桶,舒舒服服地泡在熱湯裡頭,一邊享受著淡淡的熏香氣,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朱說忍不住好奇道:“陸兄方才寫的短信,是要送去孫家的麼?”

陸辭詫異道:“我剛下樓這麼久,紙就擺在上頭放著,你既好奇,怎不自己去看一眼,倒要專程問我這麼一句?”

朱說不好意思道:“未征詢過陸兄同意,豈能妄覷私隱。”

倒惹得陸辭很是啞口無言了。

……這朱說,未免也太老實了吧!

陸辭無奈地瞟了一臉期盼的朱說一眼,答道:“你所料不差。但要有下回,你可千萬得記住了,這些小事,實在不必特意問我意見。我既攤在了那桌上,就是隨你看的,你非表現得這般拘謹,我都不知說什麼好了。”

朱說虛心地點了點頭,表示記下。

陸辭莞爾一笑:“具體的你自己一會兒看去。信不長,因為我說到底,隻是要通知孫家兩件事罷了。”

第一件,自然是他遠道來了蘇州,該安排個同輩人來接上一接才是。

作為獨自前來探病的外孫,於情於理,他接下來都要住在孫家的。

第二件,則是暗示。

——他要讓孫家誤認為,自己不是一般的有錢。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