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1 / 2)

br /> 此言一出, 外祖父與孫父臉上神色,都多了幾分訕訕。

孫父到底在陸辭身上有所圖謀, 打的是修複雙方關係的算盤,顯然不會樂見氣氛鬨僵,便及時出來打個圓場:“我那女弟啊,也太逞強了些。既然過得困難, 為何不寫信回來呢?家裡決計不會袖手旁觀的。”

陸辭微微一笑, 並不接這話茬, 隻淡淡瞥了眼緊抿著嘴、滿臉惱羞的不悅的所謂外祖, 忽道:“翁翁此咳症綿久不去,可喝過藥了?”

孫父對此早有準備,笑道:“還是陸郎心細, 的確是到喝藥的時候了。”

便招呼下人將提前備好的滋補藥湯呈上來。

不料陸辭極自然地接了過來,莞爾道:“我既是代母侍疾,自也當輔進藥湯, 隻是這藥……”

他皺了皺眉,似察覺到什麼一般,將藥碗湊近鼻端, 輕輕嗅了幾嗅, 眉頭倏然皺得更緊, 看向四周的人裡,就多了幾分疑惑了:“我略通藥理, 此分明是尋常滋補藥湯, 常人飲了的確可強身健體, 但對於體虛至需得臥塌休息的頑咳之症,反倒會使其耗空底子,加重病情。”

陸辭將藥碗放下,以聽不出喜怒的平靜口吻質疑道:“連最基礎的對症下藥的做不到,莫不是根本都沒請大夫來看看?”

本來就沒有病,還看什麼大夫?

孫父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外甥涉獵頗廣,竟然連藥理都懂的一些,還一聞就聞出來了。

他麵上笑容一僵,佯怒道:“竟是請了名庸醫來診治!難怪爹爹飲用此方許久,病症不見好轉,反倒加重了不少!得虧陸郎——”

陸辭搖了搖頭,不等孫父假裝發完脾氣,就已起身,往外走去了:“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與其追究責任,倒不如即刻去城中尋覓良醫,為翁翁診治。”

孫父臉上的笑終於掛不出了,差點沒直接出手攔他,得虧孫靜文也覺得不妥——真將人請來了,那裝病的事豈不就穿幫了嗎?

彆看孫家財大氣粗,可要買通城裡所有大夫,尤其是小有名氣,口碑頗佳者,那卻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一旦傳了出去,自家無病裝病,還騙了個孝順的外孫千裡迢迢自密州而來,孫家就得顏麵大失了。

孫靜文想也不想地追前一步,誠懇道:“尋醫問藥之事,怎好勞煩陸郎?我與爹爹這就出門去,亦好將功補過。”

陸辭蹙了蹙眉,不悅道:“我為孫家外孫,此回又是替母儘孝而來,怎就當得起勞煩二字了?表兄不必多說,我這便前去。”

見阻攔不住人,孫父思來想去,也隻有一個辦法——搶在陸辭將外頭的醫者請回來前,先請上一兩位,賄賂串通好後,開一兩方真治頑咳的藥湯,起碼將陸辭這比狗還靈敏的鼻子給騙過去再說。

孫家人急匆匆地出去了,陸辭卻不急不慢地先回了趟清正居,把朱說叫上:“朱弟,陪我上街一趟。”

朱說半句緣由都不帶問的,就迅速放下手中書籍,跟著陸辭身後去了。

等上了街,甩開孫家廝兒後,陸辭就將方才之事,跟朱說簡單說了一遍。

朱說感慨道:“我竟不知,陸兄還有聞辨藥材的本事!”

陸辭雲淡風輕道:“你要知道,那才有鬼了。”

朱說一愣。

陸辭唇角微揚,衝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來,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我對藥理,自始至終便是一竅不通的。”

朱說雲裡霧裡,不由問道:“那之前是怎麼?”

陸辭笑了:“他本就沒病在身,又怎麼可能真的飲用些亂七八糟的藥湯?除了補品,不做他想。我胡謅幾句,他們做賊心虛,就被我輕易詐出來了而已。”

朱說沒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一時間除了哭笑不得,就隻有佩服之至了:“若他們做戲做全套,配備了真的藥湯,陸兄將如何?”

陸辭微微笑道:“配給老者的藥物,除極個彆的病症外,或多或少都有滋補成分。是藥三分毒,哪怕他們真對自己狠得下心,我也不能算完全說錯了。”

隻是那麼一來,他就會改變策略,非在邊上以侍疾之名守著,親眼看著對方將藥喝下去才走。

——群演也是需要工資滴。

陸辭心情頗好地帶著朱說,沿街沿巷地找著大夫,順道買了一些在密州不見出版的參考書目回去,可謂給足了孫家跟某些大夫串供的時間。

等回到孫家了,孫父立馬堵在外祖父的房門之前,客氣又堅決地表明了,已有三名醫者在裡頭,就不勞煩外甥費心了。

陸辭卻道:“的確不好擾了翁翁歇息,隻是有那虛不受補的前車之鑒,我著實不敢輕易放心。還請大伯請人將所開藥方謄抄一份,我好交由他們討論,也不算讓他們白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