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1 / 2)

br /> 大中祥符七年五月四日, 在諸路州府軍監士人的殷切期盼下,禮部終於降下了貢舉相伴的科詔, 許諸路及州軍發解。

而在南陽書院中,比消息靈通的小報最快得知此事的,自然就是友人遍天下的那幾位夫子了。

聽得這麼個值得叫人歡欣雀躍的喜訊,他們頭一個想到的, 自然就是陸辭了。

由於去年前年貢舉皆停, 陸辭沒有得到參考童子科的機會, 現已年滿十五, 就當同一般士人一樣,參加解試去了。

陸辭此時正上著周夫子的算學課,不想李夫子忽然殺到, 一臉迫不及待地將他從課堂上帶了出來。

李夫子我行我素慣了,根本不管周夫子臉色是否不虞,等把陸辭領回夫子們整理課案用的內室了, 就立馬將這大好消息告訴了他。

陸辭怔了一怔。

自從蘇州回到密州後,他就再沒有出過遠門。

一是陸母的身體情況一直不甚穩定,他為就近照料, 不好遠行;二是要潛心備考, 專心學習的緣故。

他除了吟詩作畫, 死記硬背外,還特意通過模擬考場的惡劣環境, 來訓練各方麵的應試能力。

畢竟鎖院一鎖幾十天, 解試則連考三日, 若不提前適應一下這類環境,等真的進到裡頭,發揮失常可就吃大虧了。

陸辭自想開口,就做好了一旦開舉,哪怕隻能考童子科也要下場一試的準備。

不想這一等就是兩年。

現乍然得到能報考了的消息,陸辭一時間竟不知是釋然居多,鬥誌居多,還是緊張居多了。

他輕輕地吸了口氣,微一躬身,拱手揖禮道:“多謝夫子們專程相告,待放了課,學生就回去準備去官衙請解。”

李夫子點了點頭:“家狀我便不多問了,關於保狀,你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陸辭頷首:“請夫子放心,我將與朱弟,易庶和鐘元結為一保。”

倒不是陸辭故意要落下柳七。

柳七這兩年間,雖然都一直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賴在他家未走,也或多或少被朱說這一好榜樣帶得修身養性幾分,不再三天念書,兩天眠花宿柳了。

但按照律法,一等得知今年開舉的消息,柳七定得立刻啟程,先回本貫處取解了。

否則,不論是籍非本土,還是假戶冒名,都是大罪。

李夫子蹙眉:“那豈不是還缺個保頭?”

雖然這幾個都是他也知根知底的學生,但保頭通常得由解試合格、參加過省試的舉人來擔任。再不然,也起碼得是參加過解試裡,年紀稍大的那位。

這保頭固然沒什麼值得爭取去當的,李夫子當然也不會建議陸辭做。但少了這麼一個有應舉經驗的解人帶路,影響可就不小了。

萬一因這四人都是頭回參舉、缺乏經驗,叫自個兒的寶貝學生吃了虧,那可如何是好?

不等陸辭再說,李夫子就當機立斷道:“這事兒你也彆操心了,我這幾日內,就幫你找個合適的保頭。”

還是得親自交到他熟悉的小輩手裡,才能安心。

對這份堪稱及時雨的好意,陸辭當然不會推辭,而是笑著謝過了。

他的確沒有合適的保頭人選——要是曾走到殿試這關、又與陸辭朱說結為親密友人的柳七的籍貫也在密州,五人結保同行,以柳七為保頭,那當然是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不是。

楊夫子也很是看重自己這位才識品行俱佳的得意門生,被李夫子搶了先,已有些不快,現見有了機會,立馬見縫插針道:“公卷我早替你備了幾份,你且拿回去看看,自己斟酌斟酌,選份最合適的去。”

不等陸辭應答,李夫子已冷冷地哼了一聲。

楊夫子不滿道:“你哼什麼?”

李夫子不接茬,隻看似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反正是我的學生,誰也搶不走。”

楊夫子撇了撇嘴,嗬嗬一笑:“就不知到底教過什麼,架勢足得跟他不是你學生,而是你家嬌客似的。”

李夫子雙眼一瞪,反唇相譏道:“我捫心自問,不曾有過那般私心,倒是某人謀快婿不成之事,書院中可謂人儘皆知了。”

兩年過去,陸辭身量拔高,麵容俊美無儔,氣質溫和優雅,也更加成熟沉靜。

哪怕隻穿著身同其他士人一般無二,由細麻布製成的尋常襴衫,也額外風采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