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2 / 2)

加上等遞交完應舉資料後,直到鎖院前,他都將徹底進入備考階段,最好將家中瑣務趁這段時間全給安排好了。

其中就包括提前向官府彙報,關於二稅將因赴考而不得不延後繳納之事。

在陸辭的戶狀上,主戶裡隻有他孤零零的一人,朱說和柳七郎僅是客戶。

不過陸辭尚未足二十歲,加上有士人和單丁這兩層身份帶來的稅役減免,需付的就隻有夏秋二季需繳的二稅了。

陸辭這兩年來無暇出門做生意,就拿這每月的活錢收入先擴建了房屋,又陸續在城郊購置了一些田產,算下來,竟也有八十多畝了。

他悉數佃了出去,讓幾戶放心的熟人去種,雖規模上遠遠比不上李辛心心念念的李氏莊園,但也讓他一躍成為了中等戶。

不過在這商賈如雲、隨時都有人一朝暴富,又有人下一刻就一貧如洗的繁華密城中,陸辭這樣穩打穩紮的致富速度,雖讓熟人感到驚歎佩服,但也不會太過惹眼。

這正是陸辭想要的——槍打出頭鳥,悶聲才能發大財。

小日子是過得越發滋潤了,唯一讓他感到可惜的是,自己幾年前所建議的自來水係統,一直杳無音信,好似被官府徹底忽略過去了般石沉大海,隻得湊合著用井水了。

此時家中除了雇來幫工的兩女使外,並無旁人,陸辭也就專心算起了今年的秋稅裡大約要繳多少,看需不需要多留一點活錢來防備水澇旱災時,就聽得書房門被輕輕叩響的聲音。

他從賬本間抬起頭來,溫聲道:“請進。”

張女使將門輕輕推開,並不敢進來,隻小聲問道:“阿郎,門外有客,稱是受您先生所托而來的。”

陸辭不假思索地起了身,將賬本合上,推到一邊去,一邊往外走,一邊交代道:“我親自請他進來。你就沏壺好茶,送到前廳去。”

李夫子忘了告知陸辭對方的具體名姓,陸辭也不小心忘記問了。不過對方想必沒漏問這點,才順利找上了門。

陸辭沒想到的是,半挨半靠在門框上的這位年輕文士,臉色看著非常不好,似身患重病之人。

“鄙人滕宗諒,”這人一臉菜色地衝陸辭拱了拱手,氣若遊絲地繼續道:“洛陽人士,承蒙李先生所托——”

話剛起頭,他就麵色大變,飛快丟下一句‘失禮了’後,就一個健步衝入陸家院中,眼明手快地抱著小菜地邊的一口大缸,毫不猶豫地將腦袋埋了進去,開始大吐特吐。

饒是見多識廣如陸辭,也被他這冒昧失禮之至的行徑給弄得一愣,下意識地閃開後,就要阻攔:“且慢,那是——”

沒來得及。

不等陸辭說完,痛痛快快地一口氣吐完胃喉中翻湧一路之物的滕宗諒,就跟被抽了筋的鯉魚一般,翻了個白眼,旋即軟綿綿地滑倒在了缸邊。

“——我娘親拿來化糞漚肥用的缸。”

陸辭哭笑不得地將話說完,看對方渾身臭烘烘、又已喪失了意識的模樣,瞬間絕了去拉一把的**。

他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見不似能自個兒起身的,索性喚來在掃瓦間灰塵的乾當人,先煮好一桶熱湯,再把人扒光了,丟進裡頭洗刷乾淨,再擦乾了丟客房的床上去。

等被糞缸生生臭暈過去的滕宗諒,饑腸轆轆地被若有若無地飄來的食物香氣喚醒時,天已黑透了。

他一睜眼,就見個極其俊俏的小郎君,正氣定神閒地在他床邊上用著一碗美味的煎三色鮓。

陸辭在他睜眼之前,就從他微小的身體動作得知已醒之事,笑眯眯地打著招呼:“滕兄醒了?”

已在電光火石間回想起暈倒前的窘迫的滕宗諒,聞言不禁訕訕一笑,掙紮著下了床,誠懇地向這個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陸郎君致歉道:“一路乘船趕來,竟不知我還有船暈症這毛病,自下船來,憋了這一路都沒尋到解決不適的地方,才那般……唉!叫陸弟見笑了。”

陸辭笑道:“事已過去,再提做甚?滕兄可要嘗嘗烙潤鳩子和酒醋蹄酥片,好潤潤口,開開胃?”

滕宗諒雖感到頗為懊惱,但陸辭已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窘事揭過,他更不會再在上頭多做糾結,隻也爽快道:“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陸辭是個一旦有了條件,就絕不會在日常生活上委屈自己的人,而陸母在得了掙錢的樂趣後,也明白了與其浪費時間在親自操持家務上、不如雇人代勞,自己好專心打理店鋪生意的道理。

陸辭就光明正大地雇了好些人力,其中包括兩位女使,三位雜役,和一位廚子。

他在後世也是個好珍饈的小饕餮,略微懂得一些新奇做法,平日雖不親自下廚,但也不吝指導廚子幾句,因此頗有口福。

滕宗諒原還有些矜持,後就胃口大開,大快朵頤起來,對菜肴更是讚不絕口:“我表字子京,若陸弟不嫌,可喚我子京兄,聽著更親近幾分。”

陸辭正要接話,就忍不住愣住了。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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