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1 / 2)

br /> 在與柳七做了如此約定後, 陸辭就未再放在心上,而是舒舒服服地觀賞起沿途的風光秀色來,欣賞著詞興大發的幾位未來的大文豪寫下的一篇篇漂亮文章。

幸運的是,途中平平靜靜,未出任何意外風波,也不曾遇些商旅聞之色變的車匪路霸。

十日之後,陸辭一行人就依照計劃那般,順利在入夜城門將關閉之前,抵達了大名府。

大名府作為大宋陪都之一, 不但在公驗的審查上極為嚴謹, 城內那燈火通明,笙歌不停的繁華盛景,也遠超陸辭和朱說曾去過的那些州郡不知多少。

沒見過這般熱鬨鼎盛的場景的朱說和易庶,已忍不住東看西看了。

陸辭慈愛地看了他們幾眼,眼角餘光就瞥見理應見慣更繁華的汴京光景的柳七, 竟也露出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他不動聲色地蹙了蹙眉, 很快移開了目光。

鐘元一路暈車,這會兒倒是除了陸辭之外,最心無旁騖的一個了。

他巴不得早點躺下歇會兒,緩過這口氣來, 於是主動去問得一路人, 回來告訴陸辭後, 後者就催車夫將馬車趕到城中最大的那間客邸, 要了三間上房。

這畢竟是陪都裡最豪華的客邸之一, 上房要價頗為高昂,自然寬敞得對得起它的價格,服務態度更是十分熱情周到,直言隻要客官有需要,床隨時都能添一張。

鐘元與易庶這一路上同車同行,雖仍聊不太來,但也相安無事,對與對方同宿一間的這一安排,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異議。

朱說心裡暗歎一聲,知曉那單獨的一間,肯定是留給自己的。

他不著痕跡地瞄了瞄陸辭,雖感遺憾,到底乖巧地沒抱怨。

倒是一直沒吱聲的柳七,這時忽然一反常態地大方起來了,主動提出:“路上叫朱弟與陸解元分離許久,我心裡也過意不去,不若那間單獨的上房,就留於我住罷。”

朱說眼前一亮,正要答應,陸辭就挑了挑眉,先安撫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一拍,再淡定地回絕了這一建議:“不必。我還有好些話,等著與柳兄秉燭夜談呢。”

“……是,是嗎?”

柳七不防陸辭這一反應,乾巴巴地笑了聲。

他自知想半夜偷溜出去尋老相好的目的被看穿了,心虛之下,也不好再堅持。

隻是等五人各自沐浴過後,聚在一樓用晚膳時,他心不在焉地草草用完後,再次沒忍住,建議道:“難得來大名府一趟,又隻將逗留一晚,若如趕路時宿在車上那般直接回房歇息,豈不浪費了這錦繡良辰?”

陸辭以筷挾了一隻當地的特色薑蝦,等不疾不徐地咀嚼完了,才不置可否道:“哦?”

柳七點了點頭,殷勤道:“愚兄往年赴京趕考,也曾途經此地,於這城中趣地,雖不曉十分,但也識得七八。如若諸位不嫌,我願為向導,領你們逛上一逛,也算不虛此行。”

朱說輕輕哼了一聲。

他對柳七也十分了解了,當然能猜出,對方八成又是城裡有相識的歌妓,路過時想又續會兒露水情緣了。

陸辭頷首:“柳兄所言,確實有幾分道理。難得來這麼一趟,又隻做短暫停留,若隻悶在屋裡等明日一早離去,的確可惜了。”

柳七一樂,剛要開口,陸辭就垂了眼,一邊漫不經心地擦拭白玉一般的指尖上沾的丁點蝦油,一邊慢悠悠地說道:“此地的坊巷市井,買賣關撲,梁園歌館,燈火樊樓……”他如數家珍,一口氣道出十幾樁後:“我也略有耳聞,心生向往久矣。”

隻是不等柳七笑吟吟地起身,再次自薦,陸辭就淡淡地睨他一眼,毫不客氣道:“但柳兄你這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就請一個都不用想了。”

陸辭顯然在入住前識破柳七意圖時,就已做好了萬全準備。

此話音剛落,就輕輕的‘啪’一聲,將提前從房裡帶出來的一本有半指厚的冊子,給放到了柳七身前。

對上柳七愕然的目光,陸辭笑眯眯道:“誠如柳兄所言那般,在下能得解元,雖有七分運氣,亦有了那麼三分心得。現特意整理成冊,又給柳兄接下來的日程做了些安排的建議,還望對柳兄有所幫助。”

柳七還沒消化完‘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句趣話,就被那排得滿滿當當、差點連吃喝拉撒都算入在內,不見半點空隙的行程安排給嚇得目瞪口呆。

要真這麼執行下來,莫說是逛秦樓楚館了,連喝個小酒的時間都不可能有。

對上朱說和易庶很是羨慕、鐘元那飽含同情的目光後,柳七無語半晌,才冷汗涔涔地反應道:“攄羽弟一番心意,愚兄甚是感動,隻是——”

他好歹也是走到殿試那步才遭黜落的,怎會擔心這次的省試結果?

陸辭笑盈盈地打斷了他:“畢竟時隔多年,柳兄此回又因免解,事是省了,卻也少了一回應試的機會,貢舉條例亦有些許改變,貿然赴省試,難免感到幾分生疏,難以適應氛圍。現在柳兄若肯抽點時間,賞光翻上一翻,愚弟也能放心了。”

“據愚弟所知,過往亦不乏免於解試,才華橫溢者,因過於疏忽大意,省試時出了差池,以至遭到黜落。真落到那步,顏麵不免有損,讓人很是惋惜。”

“亦或者,”陸辭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柳七:“柳兄有十足把握,不過區區省試,定是必過無疑?”

可想而知的是,哪怕是再輕狂,再自傲才學的人,也不敢打這包票。

柳七啞口無言,心裡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