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1 / 2)

升官發財在宋朝 放鴿子 10207 字 4個月前

br /> 陸辭依稀記得, 對柳永那首抱怨落榜的詞作耿耿於懷的皇帝,好似不是目前在位這個,而是與包拯關係好的那位宋仁宗。

就不知目前這位沉迷自創神教、吃素齋戒、到處忙著建道場、立彩壇的皇帝,會否大度地不與一位落第士人的發泄作計較了。

陸辭也隻能儘人事地淡化柳永的存在感,再聽天命了。

畢竟前兩場的解試省試, 靠封彌的保護,柳永都能順利通過。

但到了由皇帝做具體定奪的殿試, 就真全看皇帝心思了。

一晃眼,就到了二月二十八日。

眾所周知的是, 省試放榜,不在二月底,就在三月初。

眼見著二月的末尾在一點點地溜開, 春暖花開的三月在步步逼近,被汴京的繁盛所迷的諸位舉子,也漸漸回過神,重新緊張起來。

原隻為觀光體驗而言, 又自認這回是發揮得最好的一次的陸辭,自然還能保持淡定, 可其他人就不行了。

即使結伴出遊,還能玩得儘興的,也就剩已經徹底放棄的鐘元,和心態最放鬆的陸辭二人。

其他人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心不在焉, 麵對良辰佳景, 也難以投入。

好在夜以繼晝的閱卷考官們, 並未叫他們再煎熬上多久,便於二十八日的午時,在貢院正門口,進行放榜奏名了。

一傳十十傳百,不過片刻,就有無數得訊而來的舉人朝著貢院方向,蜂擁而去。

陸辭彼時正與他們在州橋上閒逛,忽見鼎沸人潮忽改了方向,無數身著襴衫的士子神色激動地往一處湧去時,就立馬猜了出來:“恐怕是貢院放榜了。”

柳七正心不在焉地啃著個水晶包子,聞言一愣,差點沒被嗆著,就更難以理解陸辭怎還這般淡定:“還不去看看?!”

朱說也下意識地往前邁了兩大步,然後猛然反應過來,看向陸辭以征詢意見。

易庶和鐘元自知上榜無望,在起初的激動後,也就沒太大反應了,也跟著朱說看著陸辭。

陸辭光瞧那比解試時還嚴重數倍的人擠人的盛況,就很是敬謝不敏,果斷道:“派兩三個識字的健仆去吧,我們就回院裡等消息。”

早看晚看不都一樣?

榜不會因晚看一眼就飛了,名次也不會因為早看一眼就升下來。

這會兒去看,還容易被那些候在榜下守株待兔的捉婿人家給逮住。

陸辭這般淡定,其他人不免為自己的激動難耐感到些許不好意思,紛紛同意了。

他們雇傭的五名健仆裡,還真有那麼三個,是識得些字的。

雖說遠遠不到能舞文弄墨的成都,可要在榜上辨認出陸辭他們的名字,則還是綽綽有餘的。

派出他們後,陸辭就先躺在了搖搖椅上,開始閉目養神。

受他這淡定至極的態度感染,朱說他們也跟著冷靜下來,乾脆拿出前幾天剛從大相國寺的萬姓交易裡淘來的一堆書,開始看了。

然而還沒看一會兒,就聽得門外忽地一片喧鬨。

那幾近沸騰的呼聲越來越近,實在讓人難以忽視,就連陸辭都睜開了眼,往大門的方向看去。

若他們沒聽錯的話,這群一邊敲鑼打鼓呼嘯而過,一邊叫得尤其大聲、聲勢非同尋常的人,好像圍在了他們所居的這間簡單院落前。

接下來被人砰砰敲響的木門,就徹底肯定了他們的猜測了。

因喊聲太雜太響,陣仗很是驚人,但真想聽清楚他們在喊些什麼,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陸辭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他們好像是在亂七八糟地喊著……“陸辭”?

準是自己聽錯了。

陸辭沒多放在心上,而是從搖搖椅上站了起來,吩咐下仆去應門。

而此類經驗最為豐富的柳七,早在遙遙聽得這不同尋常的動靜時,就豎起了耳朵。

發覺那群人在他們門前停下後,他就忍不住笑了。

在下仆得了陸辭命令去開門時,他瀟灑一搖折扇,對看向自己的眾人高興道:“這可絕對是件大好事!我們這屋裡,定是有人位列三甲了!”

他上回省試上榜時,隻掛在中下位置,當然享受不到這等豪華待遇。

但他卻是見過的——能將動靜鬨得這般大、還回得比去查看榜單的健仆快的,顯然是汴京城裡最耳聰目明的一些小市民了。

他們在第一時間查看榜單後,就問得前三甲的住址,好衝去彙報喜訊,趁機討個賞錢。

開始時可能才十幾位,中途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多,等真到門前,就是烏壓壓的一大片人了。

和隱隱懷抱著期盼的幾人相比,此時的陸辭,簡直是稱得上是心如止水了。

他彆的都缺,唯獨不缺自知之明。

哪怕這回感覺上是超常發揮了,但就憑他在詩賦上的有限天賦,能掛在榜單中下位置已是頂了天去,當然不可能跑前三甲去。

就不知這不得了的前三人士,究竟是他們中的哪一位了。

陸辭優哉遊哉地飲了口蜜水,目光逐一在他心裡最有可能的朱說、滕宗諒和柳七身上掠過。

在他心裡,還是覺得柳七的希望最大的。

畢竟此時取士最重詩賦,這恰就是柳七的強項。

朱說雖是大名鼎鼎的範仲淹,但年紀還是小了點。

……結果就莫名其妙地發現,包括這三人在內的所有人,居然都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陸辭哭笑不得:“你們看我作甚?”

柳七笑盈盈道:“你猜?”

他話音剛落,門已被打開,一群喜氣洋洋的人就爭先恐後地推開應門的下仆,瘋狂地湧了進來,一下就擠滿了這不大不小的院落。

他們見廳裡坐了六個年紀輕輕的郎君,不由愣了一愣,七嘴八舌地嚷嚷道:“密州來的陸郎君,陸郎君可在?”

陸辭:“……”

即使事到如今,他猶不願相信,隻在眾人屏息的激動注視中,鎮定地應了句:“諸位尋我何事?”

順利找到正主後,所有人麵上都不由自主地綻開了燦爛的笑,頭回齊了聲,氣勢磅礴地大聲喊道:“恭喜陸郎君名列榜首,奪得省元!恭喜陸省元!”

這齊聲一吼無比賣力,效果亦是驚天動地,直震得在場人耳朵發麻。

剛還強忍激動的柳七和朱說他們,則在屏息靜聽,肯定了心裡猜測後,徹底爆發了。

天啊!!!

他們兩眼放光,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跟瘋了一樣圍著陸辭蹦蹦跳跳,麵色漲得通紅。

在發完這頓瘋後,柳七最先退了出來,笑眯眯地盯著陸辭,嘴裡念叨道:“兩元,省元……”

鐘元的眼睛瞪圓,嘴巴大張,一臉傻樣地看著被人群簇擁,如眾星捧月一般的陸辭,目光裡帶上了深深的敬畏。

他娘的,還以為解元已是不得了了,怎麼自己這輩子竟然還能認識一個省元?

滕宗諒先是止不住的驚歎,接著便是了然,笑道:“意料之中啊!”

易庶死死地抱著朱說,兩人連眼淚都冒出來了,一邊嗚嗚著一邊語無倫次道:“攄羽兄,實至名歸!攄羽兄啊!”

被迫接受無數道賀的陸辭,麵上習慣性地帶著得體的笑,心裡卻是茫然不知所措的。

看著眾人歡喜雀躍的模樣,與其說感動,不如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