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1 / 2)

br /> 今歲貢舉省元最終花落密州的消息不脛而走, 遠比陸辭報喜的書信要更早抵達家鄉,傳入了陸母及書院幾位恩師的耳朵。

陸母乍一聽聞此訊, 整個人都是懵的, 連手裡收著的錢串掉在了地上, 都宛若無覺。

非是她小覷陸辭,而是陸辭慣來的表現, 一直給她於學院中水平僅在中上的印象。

不久前雖中了解元, 但她在驚訝之餘, 很快又聽信了陸辭信誓旦旦的說法, 以為是運氣的成分居多,是以雖然喜悅,也未太寄希望於省試。

不想陸辭不聲不吭的,卻是一鳴驚人, 接連摘下了解元和省元桂冠!

須知在偌大密州城裡,與陸辭交好的人遍布各個階層, 堪稱數不勝數。

哪怕是與他素未謀麵,更未打過交道的, 也受身邊人影響, 對他頗具好感。

此訊一出, 四周瞬間嘩然,就如一滴冷水落入了沸油之中, 倏然激起歡聲陣陣。

哎喲喂呀, 那個他們認識的陸郎君啊, 竟是連中了兩元!

那可是兩元!

解元也就罷了, 他們老早就知道,這密州城裡就沒個能與陸郎君比肩的。

省試卻不同,那可是諸路州府監軍的才俊雲集的地方,七千多個人一塊兒考的,愣是叫頭回參試的陸辭給奪去了榜首!

這可太給密州人長臉啦!

那些個平日與陸辭熟識的,此時更是不得了了,一個個扯著嗓子,跟身邊人興高采烈地吹起牛來:“我一早就知陸郎君絕非池中之物,你也不想想,要是個尋常資質的,能那麼小年紀就攢下那麼大的家業麼?”

剛巧旁邊那人也認識陸辭,高高興興地也道:“平日我見夫子們對他可喜歡得緊,去年中解元時,還專門下山來哩!這回可更不得了啦!”

“我那回還在醴泉寺廟會上,隻用了區區幾十文,就讓省元給我做了一篇詩作!”兩人邊上的路人也不甘示弱,喜滋滋道:“往後不說留作傳家寶,也得等著給小郎沾沾才氣。”

這一聲出,成功引來周邊人羨慕陣陣。

“往後再論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怎麼著也該算上咱這兒一份吧?”

“那是那是,”諸人對此深以為然,一臉驕傲道:“彆地方的人再能耐,還能出似陸郎君這樣的麼?”

這可是十五歲的兩元!

而在解試中就落榜了的士子們,目睹著這一片洋溢著歡樂的市井,書自然也讀不下去了。

在感歎老天不公,考官有眼無珠,自己時運不佳的同時,又忍不住酸溜溜地想:這下那陸辭啊,可真要逢雨化龍,從此騰雲駕霧了!

明明陸辭就要身價非凡,再不可能與他們幾有雲泥之彆,不可能再如之前那般隨便打交道。

卻不知這些市井小民在高興什麼,還一昧地將陸辭當自己人看。

不管他們如何慪氣,集市上的人群在跟彼此吹完牛,自顧自地高興完後,又還覺得缺點什麼。

陸辭本人不在,終究少點味道啊。

也不對,陸辭雖不在,但陸母卻是在的啊!

無數人幡然醒悟後,紛紛丟下手中活計,湧去陸母攤檔前,非得親口向她道賀不可。

陸母暈乎乎地接受著這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的道賀,而很快也趕來的鐘母,則善意地笑著,幫忙收拾行當。

得了這偌大喜訊,哪怕是真正迷上了打理店鋪、做生意來掙錢的滋味的陸母,顯然也無心再忙乎這些事了,而得回家緩緩才行。

鐘母雖得知愛子鐘元落榜,難免有些小小失望,但自家兒子水平如何,她還是知曉的,在早有預料的情況下,很快調整過了心態來。

而陸辭的高中,讓她驚歎之餘,又忍不住生出幾分與有榮焉來。

儘管識得陸辭的人,都能看出他為人中龍鳳,器宇不凡,但也沒人想到,僅僅初次應舉,他輕而易舉地就一飛衝天。

從此注定平步青雲,擁有錦繡前程了。

鐘母亦是如此。

若說她從前隻是看好陸辭,因此希望兒子能與其交好,自己也不吝於給予陸母幫助的話,現在她則清楚地看出,哪怕等到陸辭衣錦回鄉那日,他們兩家人,也絕無可能再有處於同一階層的一日了。

不論如何,她可是親眼看著陸辭長大,兩家人還一度做了這麼長時間的鄰居,單憑這份情分,就非同一般。

隻可惜兒子不甚爭氣,隻顧玩鬨蹴鞠,而未專注學業上來。

否則就看陸辭提點鐘元的儘心儘力,但凡鐘元能認真一些,都能受益匪淺,說不定此回就不會铩羽而歸了。

沒看到平日對陸辭的話白板聽從的朱姓郎君,此回就同樣以十六的虛歲,登了省試的榜麼?

鐘母心裡萬般遺憾,對上還恍恍惚惚的陸母時,則在往常的親熱中,不自覺地帶上了幾分討好:“我看你這鋪席啊,今日也沒法好好開了,還是回去歇息吧。”

陸母看著這沒完沒了地湧來恭賀她的人潮,不禁揉揉眉心,也有些發怵,索性接受了她的好意建議。

等回到家中後,陸母不知所措地在廳裡轉了幾圈,渾然失了主心骨的茫然。

她下意識地想問兒子的意見,卻猛然反應過來,對方並不在此,不由很是惆悵。

是了是了,辭兒素來最珍重書院裡的那幾位師長,這麼大的喜訊,不管他們是否也聽說了,還是得差人告訴一聲才對。

陸母趕緊派女使出門捎信。

結果女使一打開門,一下就被猛然湧入的人群,給無情地擠到了邊上。

這麼一堵結實寬大的木門,竟差點都被門外等著的冰人給擠破了。

陸母雖應付得手忙腳亂,但她還是記得清楚,辭兒出門前千叮萬囑,關於他的婚事,莫要應任何人的這點。

於是哪怕這些受城中富商巨賈和官戶人家的托付,舌燦蓮花,以重聘求此前途無量的前途快婿的冰人快磨破了嘴皮,她也始終沒有鬆口。

而為了打動這位摘得兩元、不久後就要成為炙手可熱的朝中新貴的陸辭的母親,這些冰人思忖著一旦事成後自己能得到的豐厚報酬,不但展現女方條件時更加急切,說著說著,居然就在陸家公然和彼此大打出手了。

陸母看得頭昏眼花,乾脆以此為由頭,讓健仆們把所有人都請了出去。

剛把吵吵嚷嚷半天的冰人們請走,匆匆忙忙下山來,紅光滿麵的夫子們,背後還跟著路上遇見的女使,就進屋來了……

看著治下州城竟因一人得了省元名頭,而鬨得沸沸揚揚,熱熱鬨鬨,這等過節一般的奇觀,連知州李炳都忍不住嘖嘖稱奇。

他往窗外望了好幾眼後,忍不住感歎:“彆的不說,單這得人心的本事,這位陸省元的日後發展,都差不到哪兒去。”

通判王祀亦是感慨萬千。

哪怕陸辭還未至殿試一步,也未得一官半職,這兩人都已經開始羨慕起他了。

倒不隻是羨慕對方年紀輕輕,就得了兩元的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