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第八十九章(1 / 2)

br /> 一個人對自己究竟有無好感, 往往是一打照麵, 就能一清二楚的事。

若蘇嵩是個城府頗深, 善於掩藏真實想法的, 也就罷了。

然而單從其進入館閣多年,都不得晉升的這方麵來看, 就不難得知其非但眼力不佳,本領尋常, 氣度也大不到哪兒去。

陸辭一點不意外蘇嵩會刁難自己, 隻有些訝異於, 這份刁難來得如此之快,且這般明目張膽。

連宋綬這種嗜書如命、而不通人情世故的書呆子都瞧出來了, 那些人精又會如何看待?

他雖不知自己具體是如何進來的,但也不難猜出, 是朝中南北勢力角力下帶來的結果。

他要是那種已入了館閣好幾年、一直表現中庸,未被升遷的話, 蘇嵩再要給他穿小鞋, 想必也就無人注意了。

但他剛高調免試入閣, 熱度還未過去, 一舉一動恐怕尚在彆人眼皮底下,又如何不會被發現這些小手段?

陸辭自然不會好心提醒蘇嵩, 隻心裡微哂,雲淡風輕地接下了蘇嵩派下的任務。

等他拿到具體書單後, 不禁挑了挑眉。

難怪晏殊如此‘臭名昭著’, 會毫無疑問地高居名單首位了——僅僅過去半年裡, 此人便陸陸續續地借走了庫□□計八十二本藏書,一直拖欠不還,派去催還的人皆都铩羽而歸,未能要回一本。

陸辭略作沉吟,便對一臉憂心的宋綬告了彆,於眾人若有若無的注視中,不疾不徐地行出了集賢庫。

就在頗為同情這位一來就吃了頓下馬威的狀元郎的吏人,殷勤為其牽馬來時,卻見陸辭走至一臉幸災樂禍的守當官前,客客氣氣地問道:“請問這位,我此趟出門,是奉直集賢院蘇院士之命,往晏學士私宅去討要拖欠的出借書籍的。既是忙公務,按常理說,當騎官馬才是。三館雖未配官馬,也當有馬芻粟可領,還請你教我一下,當如何領取今日份的馬芻粟?”

守當官在這無數士人做夢也憧憬著的館閣中,已任職多年,與蘇嵩亦是沆瀣一氣,卻還是頭個遇上這般較真、還主動開口索要馬芻粟這一貼補的館職人,一時間也不知如何處理。

他支吾幾句,索性請陸辭稍候片刻,著急去尋蘇嵩了。

蘇嵩聽完之後,差點沒懷疑自己的耳朵:“此話當真?”

守當官苦笑點頭。

蘇嵩狐疑地蹙了會兒眉,咬定了是陸辭不好直接拒絕他的委任,卻又不願碰壁,才故意找的推托之詞。

且不說陸辭那大張旗鼓地又是購置房產、又是自備良馬上班的豪爽勁,單是他領取差遣時,按常例當由朝廷賜給陸辭的那九百貫,就足夠他在京中舒舒服服地過活許久了。

“那便按例給他。”陸辭越不想去,蘇嵩就偏要他去了,立馬拍板道:“他要再尋些彆的借口,就多給一些,總歸讓他莫再耽擱,即刻前去。”

守當官恍然大悟,連忙領命而去。

聽他一說完,陸辭失望地歎了口氣,還想再找彆的理由,就被眼尖的對方給堵住了話頭。

他在馬背邊上掛上一袋剛剛領來、比慣例要多上一倍的馬芻粟後,就愁著臉,不情不願地出了門。

聽得守當官的彙報後,蘇嵩自認猜準了陸辭的小伎倆,滿意地捋了捋長須:“三元及第又如何?到底是嫩了些。”

他做夢也沒想到的是,一到大街上,陸辭就一掃愁容,換上了一貫的笑眯眯的神情,顯然心情頗好。

他之所以提出領馬芻粟的要求,不過是想借此光明正大地留下自己出公差的文字記錄,防備上司事後裝不知情,還誣告他一個擅離職守。

結果真領到這麼多的馬糧補貼,無疑是意外之喜了。

對看多了《地經》的陸辭而言,隻要對照這份圖紙,晏殊的宅邸毫不難找。

在路上順便買了些東西後,陸辭按圖索路,不一會兒就近在眼前了。

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對迎上來的門房笑道:“我為集賢校理陸辭,今為公務而來,請問宴學士此時可在家中?”

那門房被陸辭帶笑的俊美麵龐晃得眼前一花,恍惚了片刻,才微紅著臉道:“阿郎剛下朝歸來,還請陸校理隨我入偏廳稍作等候。”

陸辭頷首:“那便勞煩你帶路了。”

門房受寵若驚地連連擺手,就忙將陸辭帶到偏廳之中,還吩咐其他下人沏杯茶,才去找管家彙報了。

管家一聽是集賢校理,立馬就清楚是為什麼而來的,加上是個從未聽過的名字,便知是新入職館閣中的官員,淡定道:“你回他說,阿郎正忙著,請他耐心等等。”

忙是肯定的。

作為日理萬機的晏學士,就沒有不忙的時候。

管家以此為借口搪塞館閣督還書的來人,少說也不下十個,自是經驗豐富。

向來都能讓他們還沒見著主家的麵,就先等不下去,氣惱地回去了。

反正茶好好沏著,下人也恭敬有禮地伺候著,禮數上總歸摘不出毛病來。

等拖到午膳後的一個時辰,人還一直不路麵,拒見之意也就不言而喻了。

饑腸轆轆,加上顏麵受損,這些人後知後覺下,大多就坐不下去,會不趕自離了。

然而管家沒料到的是,陸辭早就猜出了多半會遇到‘進門容易見人難’的局麵,徑直從懷中掏出一本集賢庫裡找出的,和火.藥配方相關的書籍,半點不覺枯燥,還看得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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