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九十二章(1 / 2)

br /> 在館閣的職官設置方麵, 大多並無常額。

因此,在蘇嵩被撤職查辦後,朝中始終未曾下達新的集賢院學士的任命。

趙恒和寇準倒是有那麼點心思, 想將陸辭提拔上去。

然而他們也很清楚, 陸辭畢竟資曆太淺,如若升遷過快,怕是會叫類似蘇嵩的誣告事件層出不窮, 適得其反。

索性仗著館中清閒,暫時什麼人也不派了。

院士空缺的情況下,陸辭等一乾集賢校理, 就這麼直屬於總領集賢院的大學士的調配了。

眾所周知的是,集賢院大學士素來由宰相中的次相或末相所帶, 可隻名義上如此,卻是無在館職事的。

陸辭在經曆過短短半天的不適應後,很快意識到, 沒了頂頭上司管轄的自己,倒可以充分放飛自我了。

這讓他充分地鬆了口氣。

他原還想著, 比起有個精明上司針對自己,當然不如蠢人上司盯著自己來得好對付。

要是來了個似晏殊那樣的聰明人一天到晚盯著他為難的話,那還不如嘗試保一保蘇嵩呢……

誰知等來的卻是意外之喜。

眼下這種乾脆沒有上司, 徹底放任自由的狀況, 自然是最理想不過的了。

外加隔三差五送來家中的禦膳, 以及據說下個月起就要加厚的俸祿……

作為三位友人信守承諾、寄來小食, 無意中就幫他坑了蘇嵩一把的小小回報, 陸辭一邊在上班時間光明正大地摸著魚,一邊給他們精心準備小禮物和回信。

有被拆包裹的前車之鑒,儘管從常理判斷,短期內是不會再有後繼者了,陸辭還是出於謹慎起見,未準備任何價值超出那包零食的回禮。

他既然是在主掌藏書的集賢院中任職,觸手可及的合適回禮,自然就是這些外頭難見、又隻供官員借閱的珍稀書籍了。

參照晏殊的借書偏好,陸辭將陸續追回的這批出借藏書,挑出幾本來,親手抄錄了一份,就分彆給三人寄去了。

隻是,出於對朱說所在的邕州兩麵環敵的處境的擔憂,他還特意將來時頭一日所讀的那本《□□要錄》給抄了出來,連帶自己提供的幾個配比改良思路,一同寄出。

在簡短的回信之中,陸辭則捎上自己正於集賢院中任校理一職的消息,以及他們初初上任不久,就能趕上加俸的確鑿好事。

在通過遞鋪發出三份寄件後,陸辭悠悠然地回了集賢院中,路上還有不少原本束手旁觀了蘇嵩對他的刁難的下級官吏。

他們悄悄地打量著陸辭,在被他敏銳地察覺出,且立馬看了回來後,麵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一個稍顯僵硬的笑容來,目中隱約透出幾分敬畏。

陸辭微笑。

然而在此時,這道瀟灑好看的背影落入他們眼中,就成了十足十的高深莫測了。

彆看那日是事發突然,直到蘇嵩被押走後,絕大多數人還沒回過味來。但之後幾日,還不知道內情的人,就寥寥無幾了。

一是因晏殊在查辦時都光明正大,並未刻意瞞著;二是官家也有意殺雞儆猴,震懾宵小,還著人發布了榜文在粉壁之上;再是牽連較小的人為撇清關係,紛紛落井下石,主動向陸辭示好……

得知真相後,所有人都倏然一驚。

敢情在集賢院中任職僅十年的蘇嵩,一眨眼就被一擼到底,無法起複,全因誣告陸辭之故?

有過類似經曆的人忍不住暗中叫好,道句惡有惡報;還有單純羨慕陸辭所受的盛寵和看重的,決定設法與他結交攀談的;也有無比心虛,憂心陸辭會否記恨他們袖手旁觀,哪日來個秋後算賬的。

早知陸辭的受寵並非是官家的一時興起,連中三元也非是僥幸,他們哪兒會對其輕疏慢怠?

在不少人悔青了腸子時,陸辭已走到集賢院一樓最裡的書案前,將剛借著出公差催借書的名義,順道從集市上買來的梨花酥,輕輕地放到了沉迷讀書的宋綬麵前。

宋綬猛一驚醒,抬眼一看,見是陸辭,又忍不住露出笑來:“攄羽回來了?那麼快?”

陸辭莞爾:“好說。”

要不是他順道去路上逛了一逛,在小攤上嘗了一碗熱雲吞,還能回來得更早一些。

宋綬看著他輕描淡寫地放在書案上的那幾本外借書籍,不禁感歎:“這好像是最後幾本了吧?”

有閒情逸致借書來讀的京官,原本就不算多,拖欠不還的更在少數。

大多是忘了,又不耐煩應付一臉傲氣的崇文院來的催書館職,才一拖再拖的。

陸辭不覺有什麼難度,宋綬倒很是驚奇,真心實意地誇了他好幾句。

陸辭挑了挑眉,笑道:“你要再說下去,梨花酥就要變得乾硬難咽了。”

宋綬趕緊丟下未竟話題,迅速拆起了紙包。

他也不講究,隻把心愛的書籍挪遠了些,就直接拿起來往嘴裡塞去。

嚼著嚼著,見陸辭並未著急落座,而是俯身看向地麵,似是在尋找什麼,才猛然想起:“是了,忘了告訴你,剛不是下了場小雨麼?你書案旁的那道窗又向來有些毛病,難以關緊,不時漏些風雨進來。我見你攤在案上等待晾乾的那些圖紙都乾得七七八八,怕它們被淋壞了,索性自作主張,替你收進最上頭那個屜裡,你且看看少了什麼沒。”

“原來如此。”

陸辭的確在找自己在出門前、特意擱在案上晾乾墨跡的那幾張圖紙。

他謝過宋綬後,拉開第一個木屜,果真這幾天所繪製的那些圖紙都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拿起一數,更是一張未少,也未有半點淋壞的痕跡,不由又謝了貼心的宋綬一聲。

宋綬爽快地擺了擺手:“舉手之勞,有什麼好謝的?我一直在這兒坐著麼,哪兒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淋壞了?”

陸辭莞爾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