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1 / 2)

對於鐘元, 狄青目前還處於隻曾聞名而未曾謀麵的狀態, 自然未能認出那剛還未上場, 就已引得圍觀人群呼聲鼎沸的所謂南都社長, 就是對方。

但他還是敏銳地察覺出, 自從南都社長上場之後,不但場中原是往淩雲社倒的局勢一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連公祖周身縈繞的氣息氛圍,也有了不小的轉變。

……仿佛由雲淡風輕的可有可無, 變成陰雲籠罩的暗藏殺機了。

狄青意識到問題不小, 也不敢問詢麵上還是微微笑著,但心情顯然已變得很是險惡的公祖,更不敢提剛剛還由二人達成共識歸家之事,老老實實地繼續觀看起這場球賽來。

不得不說, 身著紅錦襖、戴獨一份的長腳襆頭南都球頭,各方各麵都極其出挑。

自上場後, 他就在一乾佩戴卷腳襆頭的隊員間靈活穿梭, 而那枚由納氣的牛彘胞所製的毬, 自始至終就如黏在他腳邊般, 不可思議地隨他擺弄, 任人圍追堵截也不帶掉的。

他不僅帶毬過人、踢毬入門的硬功夫紮實, 腳下花活還不少, 若見來追的對方社員還遠,他便在圍觀人群的歡呼和口哨聲中,得意地耍起了花活, 任毬在他腳邊翻飛舞動一陣,讓人眼花繚亂,看得喧呼陣陣。

最後在氣喘籲籲地趕來的敵隊人下腳前那一瞬,乾脆地伸腿一捅,就讓毬飛快地滾進了門框。

很快,有這位實力超群的球頭在場,南都社一甩頹勢,連連奪分,轉瞬鎖定勝局,讓原來以為看到希望的淩雲社喪失鬥誌,末了隻剩在陣陣倒彩聲中消磨時間了。

築球甫一結束,之前開盤設賭的賭徒們就鬨哄哄地回了東市,要麼歡天喜地,要麼罵罵咧咧,總歸是要清算結果了。

一部分隻是看個熱鬨的人,也很快散去,唯有對蹴鞠甚是狂熱的一些年輕郎君或小娘子,就忍不住統統圍了上去,想與場上光芒璀璨、現旗開得勝後,更是意氣風發的南都社員說說話。

其中被圍得最緊的,定然就是大放異彩、以一己之力扭轉勝局的南都球頭,鐘元了。

成功叫賽前還囂張地嚷嚷著非要讓他們好看的淩雲社铩羽而歸,鐘元作為這場酣暢淋漓的大勝裡立下首功的社長,自然最為高興。

而圍繞在他身邊的人,無一不是南都社的忠實擁躉,也淨撿著好聽話說。

鐘元要有條尾巴,此時多半已翹上天去了。

他誌得意滿地張開雙臂,擁住一乾弟兄,大聲道:“今晚什麼都彆說了,就由我請客,請弟兄們去酒樓裡耍上一頓痛快的,都必須來,一塊來個不醉不歸啊!”

“好!”

“鐘兄痛快!”

“還是鐘球頭豪爽!”

“那肯定得來!”

……

這話一出,瞬間引來響應無數。

就在鐘元大笑著準備催人出發時,耳畔忽然傳來了一道離得不遠不近、卻莫名清淩,擁有壓下一乾喧鬨人聲的穿透力的掌聲。

“啪、啪、啪。”

不多不少,隻響了整齊有序的三下。

然而這簡簡單單的三下掌聲,卻莫名其妙地讓鐘元心頭一顫,得意的神色凍結在了麵上,本能地循聲看去。

饒是有人群隔開兩邊,他還是不費吹灰之力地,一眼看到了整整三年未見,模樣愈發俊美優雅,身形高挑勻亭,如畫眉目笑盈盈地,慢條斯理地向他走來的少時好友。

——鐘元差點當場魂飛魄散。

陸辭唇角猶噙著溫柔的笑,笑意卻未透到眼底,緊接著出口的話,更是看似尋常親切的問候,其實蘊含殺機:“許久不見,鐘兄蹴鞠場中叱吒風雲的風采,可是更勝往昔了。”

對忽然靠近,相貌俊俏得讓人恍神的這名青年,隻是近幾年來因蹴鞠才與鐘元結緣的一乾社員,並沒能認出這就是讓密州城內一度沸騰的那名大名鼎鼎的陸三元,隻單純感到驚豔。

再聽其開口,竟是與他們最為尊敬的球頭頗為熟稔,是多年不見的密友,頓時感覺距離一下被拉近不少,儘管言語間還帶著不自知的恭敬,但都熱情地也向他提出了邀約:“看來鐘球頭是雙喜臨門啊!不但得了這麼一場大勝,還能與這位……”

陸辭善解人意地接道:“敝姓陸。”

那人渾然不知,自己麵對是朝中從三品的大員,隻秉著‘鐘球頭的兄弟就是他們的兄弟’的信念,從善如流地繼續了下去:“……陸郎來個故友重逢,當浮一大白!一會兒聚會,不知陸郎可願賞臉,也來一趟?”

還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鐘元,剛一回神,就聽到自己隊友熱情地把他往懸崖下推,眼前差點就是一黑。

還邀老奸巨猾的陸郎去?

他怕不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