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1 / 2)

因為小皇帝的到來, 不可避免地分走了陸辭絕大多數的注意力,以至於疏忽了對頭回破了‘酒戒’的狄青的關注。

高繼宣本就是個特彆能鬨的, 幾杯黃湯下腹,本事更上一層樓,連楊文廣的冷言冷語都喝不住他。

加上場中還有個向來海量、自稱千杯不醉的柳七在, 倆人相互吹噓, 不知不覺就連帶著狄青一起灌了。

狄青的心思大半還放在陸辭身上,偏偏心上人不得不照顧初次溜出宮的小官家, 無暇分神,他投去十眼, 也不見得能一次回顧, 隻有低頭喝悶酒。

三人聚攏一起,一邊聊著漫無邊際的話題, 一邊推杯換盞, 叫的十壇九雲春,很快就見了底。

狄青心不在焉地飲著酒,被他當做耳邊風的, 是柳七趁陸辭不備溜出門外、又加了十壇來的動靜。

他酒盞隻要一空, 即刻就有高繼宣熱情地幫他滿上, 並無多少閒暇。

等高繼宣感到幾分醺醺然,柳七也覺臉頰熱度逐漸攀升, 再看向臉色如常,還氣定神閒地準備繼續飲的狄青時,終於有些擔心了。

“青弟, ”柳七一想到自己和高繼宣這沒輕沒重的兔崽子、都算得上是灌醉狄青的罪魁禍首,便一陣不容自抑的心虛,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可醉了?”

聞言,剛還低著頭的狄青倏然抬了眼,與他正正對上的目光清明而銳利,說話也斬釘截鐵:“未曾。”

“青弟實在厲害!”

少了會被記仇的小饕餮事後算賬的恐慌,柳七暗鬆了口氣,胡亂讚美起來:“我可不是信口開河,就你這僅次於我的酒量,日後縱橫大小集會都是手到擒來,跟小饕餮比,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狄青安安靜靜地聽著,半晌才搖搖頭:“當不得。”

他素來少語,這會兒的鮮言,自是絲毫沒能引起已是半醉的柳七的警惕,嘴裡還在喋喋不休。

狄青則始終一臉嚴肅地盯著半滿的杯盞,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陸辭的眼角餘光一直在他身上,見他悶不吭聲地就往外走,不由詢道:“青弟要去哪兒?”

狄青立馬停住腳步,轉過身,不疾不徐道:“茅房。”

陸辭歪了歪腦袋,對他絲毫不歪的身形打量一陣,很快放下心來,笑著逗了他句:“多年未來此地,你可還記得位置?”

狄青頓了頓,好似在認真思索著這一問題,不一會兒便點了點頭:“還記得。”

樊樓雖會定期修繕,進行翻新維護,總體格局卻是不動的。

狄青果真順利找到了茅房,撥開一群醉醺醺的客人解完手後,還記得用皂團仔細搓乾淨手,才筆直地走回了包廂。

見他沒去多久,又自行找對了回包間的路,陸辭也徹底放了心,繼續照顧對一切都新奇得很、正拽著他對廊下等客的豔妝歌女問東問西的小皇帝了。

他左右兩側的位置都早被人占據:左側是已將半側身軀軟綿綿地歪倒在陸辭身上、完全沒了坐像,整跟高繼宣劃拳鬥酒的柳七,右側原是狄青、後來則變成了臨時加座進來的小皇帝。

“你——誒!”

柳七忽地驚呼一聲。

陸辭下意識地側身看去:“怎麼了?”

結果這一轉身,對上的卻不是喝得滿臉通紅,半醉半醒的柳七,而是狄青那泰然自若、輪廓很是俊俏的側臉。

柳七揉了揉被抓得生疼的雙肩,齜牙咧嘴地抱怨道:“青弟,你坐錯位置了!”

一個人坐時還算寬敞的椅子,忽然擠下兩個大男人,下手的還是那個力大無比、無情地將他生生擠到邊上,差點摔下椅子的狄青,他哪兒能好過!

狄青對不按常理出牌的柳七雖頗為無奈,但到底是尊敬居多,何時有過無緣無故地做出這般失禮舉動的時候?

陸辭的心毫不猶豫地就偏向了曆來是乖乖牌的戀人,挑了挑眉,詢問柳七道:“柳兄,你是趁我方才未留神,欺負青弟了?”

“我哪裡欺負得動他!”

莫名一口黑鍋被扣腦門上,酒後的柳娘子登時來勁了,一拍桌子,像模像樣地撒起潑來:“若是三四年前也就罷了,如今他也不知吃了什麼,個頭拔高成這樣,弓馬試時還奪個第一,我哪兒還欺負得起!”

理是這個理,但看狄青一本正經,不做絲毫辯解,隻安靜坐著的模樣,陸辭還是對柳七的話表示了些許懷疑:“哦?但比起能說會道,青弟向來是個憨實的,可遠不如你。”

“啊——”

柳七酒後本就腦子不甚清醒,受了這冤枉後,百口莫辯之下,忍不住氣得抓住陸辭手背,就要一頓猛拍泄憤。

他怎麼受得了這委屈!

結果剛握住陸辭放在桌麵的手背,還沒來得及拽到跟前,就被一忽然覆上的大掌給包住了。

陸辭與柳七具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