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2 / 2)

館閣不比朝殿,在經過昨夜的歡聚後,重回閣中,做休沐前最後一日的公務的官員們,但凡是出席了昨晚宴席的,都有輕度宿醉後的萎靡。

這些殘存酒意帶來的倦怠,在開封府的推鞫官們貿然而至時,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最先被帶走問話的,自是韓絳彈劾的‘核心’,‘聽陸辭教唆、販賣官紙買酒’的蘇舜欽等進奏院主監。

柳七看得心裡一個咯噔。

還沒等惴惴不安的他們把人盼回來,剩下的赴宴者們,也被一臉公事公辦相的推鞫官們不卑不亢地傳走了。

等涉及其中的人全被帶走後,方才看得目瞪口呆的其他館職官們,一下炸開了鍋。

聽著身邊那些漫無邊際、卻無一個想到他頭上去的猜測,一直裝作專心抄寫狀的李定大感痛快,無奈不好明說以免惹了眾怒,隻有悄悄得意地笑了。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李定悠然地在紙上勾了一比,心神還放在耳畔的小聲議論中。

同蘇舜欽較好的那些官吏們越擔心,曾被蘇舜欽當麵贈了一回奇恥大辱的他,心情就隻會越發的好。

至於被牽扯其中的陸辭……

李定冷笑一聲。

若是真英才,豈能不遭妒?

他權當一回小人,也好讓這一自出仕途來,就一帆風水的好命‘文曲星’吃一回苦頭,知道知道厲害。

一群館閣任職的清貴們,自是暫還未知,身邊竟有李定這種心胸狹隘、睚眥必報的小人的。

等他們難掩不安地被開封府的推鞫官陸續請到府中,又各自隔離開來問話,同樣的問題翻來覆去問了十數次,見答案無誤,才稍有休息的閒暇。

得到清一色的口供後,作為參知政事,此時權知開封府事宜的王曾不由挑了挑眉,詢道:“這,當真無人串供?”

這群理應毫無防備、又是被館閣同僚揭發私售官物的要命罪行的年輕郎君,怎會全答出了‘昨夜宴飲,皆由陸節度私出,並無一分一文取自賣紙所得’的話?

反而是是否真有‘賣紙’之事上,還存在一些讓他心下了然的小貓膩:有斬釘截鐵回答未賣的;有回答說不清楚的;有回答說賣了又買了回去的;有說是賣錯了的……

更有人言之鑿鑿道,蘇舜欽原本已將紙賣出,是聽了陸節度的勸說,才費了一番周轉,重新將紙給買了回來。

王曾頗覺有趣地笑了笑。

他直覺這話的真實性最高,但陸辭此舉的用意,就有待思量了。

難道這個陸狡童,還真有未卜先知,或是逢凶化吉、趨利避害的本事?

韓絳與陸辭很是不和之事,雖稱不上儘人皆知,但也有夠多人心知肚明了。

從陸辭走馬上任的那日起,就多的是人等這場‘內訌’的好戲。

韓絳要針對陸辭發難,必定是打著一擊必中,一中必傷的主意。

既要打個出其不意,又哪兒會讓陸辭提前知曉?

雖說台官不當公報私仇,捏造流言禍害百官,但心中是否有怨,除天知地知之外,就隻剩本人知曉。

韓絳真要一遍口口聲聲地自稱不偏不倚、絕無私心,一方麵死死盯著陸辭過錯,動堪上書彈劾的話……

哪怕尊貴如官家,也不見得有辦法應對。

不過韓絳也不是個蠢的:雖說禦史行事可捕風捉影,但要是三天兩頭去尋些無力的由頭彈劾的話,哪怕哪天是真有其事,官家恐怕也會敷衍了事,不予細究,隻例行公事了。

將這一乾弱不禁風的館閣官員都問過數圈後,王曾並未放人回去,而是將人送去事前布置下的一間間庭室裡,隔開躺下,稍作歇息,就等著明日再問。

畢竟還未定罪,且這裡皆是清貴的閣中人,要是事沒審出來,反而將人折騰出個好歹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王曾將又驚又餓的這群人安排好後,便派人將陸辭客客氣氣地請了過來。

陸辭一進屋,絲毫未察覺到預料中的劍拔弩張的氣氛,倒是有一盞倒好的熱茶放在木桌朝外的一麵。

朝內的一麵也擺著一盞,王曾心不在焉地將手搭在上頭暖著,頭微微側著,望著窗欞的方向出神。

聽到陸辭的腳步聲,王曾才回過神來,淡淡地看他一眼,麵無表情道:“坐。”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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