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劈(1 / 2)

驚蟄 懷愫 7888 字 3個月前

驚蟄

懷愫/文

袁一溟步履匆匆, 行到藥宮內殿,在殿門前躬身行禮:“參見娘娘。”

“進前來罷。”

殿中一股藥味, 貴妃躺在榻上,臉色煞白, 娥眉微蹙,望著袁一溟道:“聖人在何處?”

袁一溟搖了搖頭:“微臣不知。”

不僅聖人不見了, 連紫微真人也沒有蹤影。

寧王的人和紫微宮人都在找紫微真人, 紫微宮有太孫在手, 寧王以宮變生事, 各贏一半,誰先找到聖人,誰就贏了那另一半。

“你……”貴妃撐坐起來, 望了望左右:“你們退下,我與袁大人有要事相商。”

他們從玉台上退至藥宮, 死的死, 傷的傷, 貴妃的心腹沒了一半,殿裡隻餘下寥寥幾人,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落人口舌。

等人一退出去,殿門緊緊闔上,袁一溟便坐到榻上,兩條軟臂搭上他的項頸,軟香投懷, 貴妃先是啜泣幾聲,跟著一把抓住袁一溟的手。

將他的掌心貼到胸口:“可嚇死我了,你摸摸。”

袁一溟到底還有些顧忌,縮回手來,轉勢拍了拍她的背,貴妃把臉靠在他懷中:“聖人究竟怎麼了?那俱木偶是不是他?”

若真是聖人,倒好辦了,立刻就扶太孫登基,以皇太後的名義發布詔書。

袁一溟搖頭否認:“不是。”可更多的卻不願意告訴貴妃。

貴妃目光微沉,她在袁一溟身上下足了功夫,便宜全叫他占了,可要緊事卻一句都不鬆口,忍得多時,不能功虧一簣。

她咬唇輕問:“是不是奉天觀搗鬼?寧王如今扣著幾個藩王,又手握大隊禁軍,會不會打過來?”

一邊說一邊輕輕發抖。

袁一溟將她摟住:“放心罷,寧王打不過來。”

貴妃眸色一轉,看來不下狠藥是不成了,伸手扒住他的胳膊,又是惶急又是茫然:“我……身上該來的,沒來。”

袁一溟一驚,貴妃抬頭看他:“我本不想這麼早告訴你,還該確實了再說,可我害怕出什麼變故。”

覷著袁一溟的臉色,她蹙眉憂道:“本來聖人病重,太孫即位,就算聖人不封你,我也能封你,偏偏半路殺了個寧王出來,若好,咱們一起好,若歹,你們有辦法保全自身,我……我怎麼辦。”

袁一溟到這時方才鬆口,透露了一句:“你放心罷,你想的事,總能成的。”

竟然還不肯說!

貴妃心中惱恨,可麵上不露,如今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聖人不見蹤影,她就隻有袁一溟當依仗了。

袁一溟說著拉過她的手腕,按住脈搏。

日子太短,自然是什麼也摸不出來的。

貴妃口角噙笑,目光期待:“我一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兒,若真有了,便把乾坤之間一切最好的都給他。”

袁一溟一怔,這世上最好的還有什麼?

貴妃靠他身上,漫不經心道:“經此一事,你也揚名天下,等你師父老了,你便接替他的位置,讓麒兒封你當國師。”

色能動他,卻不徹底。能真正觸動他的隻有權勢,隻要畫上一個圈兒,他自會乖乖走到裡麵來。

袁一溟果然意動,聖人一死,這個孩子便是皇子,隻要仔細籌謀,就算太孫登基,也不是不能取代。

貴妃見他眼中浮光暗影,知道他心動了,正要再下功夫,門便被叩響了。

袁一溟趕緊站起來,退遠幾步,貴妃也重新歪回榻上,蓋住被子,虛聲道:“進來罷,有何事稟報?”

小太監不敢抬頭,躬身道:“嶽道長不見了。”

袁一溟臉上變色:“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見了?”

小太監顫聲回道:“是他徒弟過來稟報的,要見袁大人……”

話音未落,袁一溟便急步離開,也無人敢說他失禮於貴妃,貴妃對小太監道:“跟著去瞧瞧。”

袁一溟趕到後殿,小道士稟道:“師父他進屋來許久,都不曾取藥出來,咱們這才進來查看,就見……”

就見屋中柱上一道血痕。

袁一溟彎腰低頭,用手指沾了沾鮮血,舉到鼻尖一嗅。

聖人的藥每日都是由他在煉,商家人的鮮血是什麼味道他熟悉得很,這不是商家人的血,那就是嶽一崧的。

嶽一崧功夫雖強,但性子暴烈易怒,易被人利用,他環視一周,目光停在老婦人身上,溫聲問道:“商老夫人,可否告知我師弟下落?”

話音一出,商家幾個年輕女人先是一抖,袁一溟生得麵白溫文,可下手狠辣,絕不容情,比嶽一崧可怖得多。

商老夫人看了看袁一溟,昂首道:“許是老天有眼,將他收走了。”

師父不見蹤影,師弟又被人劫走,袁一溟再沉得住氣也難免心緒起浮,他微微一笑:“商家人果然有氣節,人人都是撬不開的鐵嘴。”

他這話一出,幾個女人先退後了半步,他一誇人,便是要下狠手了。

果然話音一落,袁一溟出手如電,一把扼住了商老夫人的喉嚨,把她提離地麵,麵上依舊微笑:“可有人要說一說我師弟的去向麼?”

這個已經老了,就算死了,也沒什麼損失,年輕的那些,還要留下取血。

商老夫人麵皮紫漲,腳尖擺動,兩隻手緊緊抓著袁一溟的手背,從喉嚨中擠出聲音:“誰也…不許…說…”

商家男人腳上手上都帶著鐐銬,情緒激蕩之時,屋中一陣震響,女子人人飲泣,卻真的沒人說一句話。

袁一溟見此情形,指節用力,想了結這老婦,剛要下手,外麵有人稟報:

“嶽道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