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蘇卿予坐在摘了眼鏡的大尾巴狼懷裡,滿眼水靈靈的,在對方脖子上咬了一口,“你不找那個記者麻煩,你找我麻煩?”
猛地用力,看到小姑娘眼裡的淚水又多了幾分,陸清彥笑著歎了口氣,“你還真是一直揮動爪子的野貓,不是不讓你那麼說,但見一個這麼說你的人,就要衝上去,那等你紅了,你還能天天跑去和人家理論?”
蘇卿予抱著陸清彥的脖子,笑得像個小嬌包,“當然了。”
陸清彥頓了一下。
“隻要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都不怕。”蘇卿予在他唇邊落下一吻,不含絲毫**。
回到家中的蘇卿予其實並沒有完全放鬆,之前私下裡聯係的《童年》節目組在收到她的消息後,非常熱情地希望她入組。
“蘇姐,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京市呢,我們剛好可以確認一下合同。”節目組負責對接蘇卿予的導演是個小姑娘。
“五天後如何,這幾天我把家裡的一些事情處理完後就回京市,然後我們約在你公司。”蘇卿予剛剛才結束完跑步,現在在跑步機上慢走,渾身都是汗,就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不叫周霖嗎?”小導演有些疑惑,圈子裡都知道蘇卿予每次談業務必帶周霖。本來這次蘇卿予自己聯係他們就讓節目組覺得奇怪了,結果最後敲定合同的時候周霖可能都不在,這兩人會不會吹了啊……
“他最近有點事,一時半會脫不開身,我到時候帶助理過去。”
蘇卿予找了個借口搪塞了過去,小導演沒多想,直接和蘇卿予敲定了後續見麵時間後,就開始為下一步工作做準備了。
商談完業務,蘇卿予從跑步機上下來,脫掉貼在身上的運動衣,徑直走進浴室。
在家已經呆了快一周了,蘇卿予覺得,陸清彥完全把她拋在腦後。無論是電話還是微信,都沒有動靜。兩個人像是在暗中較勁,可蘇卿予又覺得,也許這隻是她自作多情,陸清彥可能都沒有在意她的離去。
從浴室出來後,她打開手機,手指就像不受自己控製一般,又點進了相冊。
那張在這周內不知道被打開了幾次的照片再次出現在屏幕上,蘇卿予每每看到時,都會想,和她在一起之後,陸清彥有這樣笑過嗎?
蘇卿予手中捏了根煙,她拿出打火機,最後又放了下來。
陸清彥一向是冷靜克製的,他端坐在那裡,眼眸中仿佛帶著萬千深情,眉間卻又淡薄疏遠。
即便是在床上,在兩人相擁時,在兩人之間距離已經為負數的時候,陸清彥都是漫不經心地在她身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印跡。
蘇卿予從腳邊的塑料袋裡拿出一瓶當地特產的啤酒為自己倒了一杯,她坐在陽台的躺椅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端著杯子小酌著。
他愛我嗎?或者說愛過嗎?
這些問題對於她來說,似乎沒有那麼重要了。
過了許久,當蘇卿予快要睡著的時候,手機響了。
“卿予,那五萬塊錢我還給你,這件事情我勸你還是不要查了。”馬哥的聲音有些狼狽,“我被人發現了,然後我兒子下午回家的時候,我老婆在他書包裡發現了一封威脅信,對方勸我收手。”
蘇卿予頓了頓,酒一下全醒了,“是陸清彥做的?”
馬哥其實並不能確定,作為老牌私家偵探,如今他卻跌在彆人手裡,這完全是在打自己的臉,“我不確定,不過我還是查到一些東西的,已經發送到你郵箱了,記得看完之後就刪掉。”
“謝謝你,馬哥。”蘇卿予立馬將自己的電腦打開,登錄郵箱。
“卿予,給你個忠告。”馬哥在電話掛斷前說道,“那女人身後,站著的可能不隻有陸清彥,還有陸海淩。”
陸海淩,清彥的父親?
對於這位長輩,蘇卿予並未在正式場合上見過他。陸清彥有意阻止她和他父親的見麵,這也曾經讓她在陸清彥的圈子裡飽受爭議。
“這不是卿予嗎?清彥哥的小寵物。”端著酒杯的豔麗女子拋給她一個高傲的眼神,仿佛她就是地上的螻蟻一般,“昨天陸伯伯的生日宴我怎麼沒有看見你啊。”
那時,蘇卿予端著杯子,沒有回話。對方是陸清彥的追求者之一。在工作上,也是陸清彥目前的合作商之一。她不想給陸清彥帶來麻煩,安靜地接受了對方的所有傲慢。
“哦,對了,我忘記了。”眼前的女人嬌笑著,“昨天的晚宴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你隻是清彥哥的情人,作為壽星兒子的女伴,如果帶你的話,確實會讓陸伯伯覺得臉上無光的。”
那是蘇卿予同陸清彥認識的第三年,她早早褪去了年輕姑娘的天真,慢慢地懂得同他人虛與委蛇。見到如此難纏的女人,蘇卿予準備離開,卻誰知被對方抓住了手腕。
“不過,我是個很大方的人。你也知道,你的身份肯定無法嫁進陸家的門,等我和清彥哥結婚後,我不會阻止清彥哥和你的關係的。”
蘇卿予隻記得,自己最後把手中的酒水從那女人的頭頂澆了下去,然後徑直離開。
陸清彥知道這件事後,也隻是笑笑,沒有生氣卻也沒有誇獎。
儘管對方的話語有些誇張,但蘇卿予卻知道,陸清彥不願讓她見到他的父親。
下載了馬哥傳給她的文件,然後將原郵件刪除。蘇卿予解壓文件後,她翻看著十幾頁rd文件,神情慢慢變得低沉。
那張照片上她不認識的一男一女,分彆是陸清彥的哥哥和嫂子。陸清彥很少和她談及家庭上的事情,他這位名為陸清遠的哥哥在兩年前去世。蘇卿予回想起那個時候,陸清彥確實消失了一段時間,回來後一切如常。
不過,讓蘇卿予覺得奇怪的是,作為陸氏集團的長子,公眾新聞中竟然沒有一點跟陸清遠有關的報道,甚至直到現在,陸清彥在公眾麵前都是陸海淩同妻子白樺的獨子。
文檔前麵主要是對陸清遠的分析,最後幾頁才是照片中站在兩人中間女性的信息。
林安安,陸清遠的妻子,陸清彥的寡嫂。
在看完林安安並沒有什麼特色的前半生後,蘇卿予因為文檔的最後一句話,差點將手邊的杯子打碎。
她的了一遍。
——林安安,目前居住在名邸公館,和陸清彥關係親密。陸清彥曾數次深夜前往名邸公館,直至天亮才離開。
那麼,那天晚上接電話的人,一定就是林安安了。
一切線索都在蘇卿予的腦子裡串聯起來了。
在大哥去世後,作為兄弟照顧寡嫂算得上合理。可蘇卿予沒見過有哪家的小叔能半夜照顧到寡嫂家裡去。蘇卿予覺得,按照陸清彥那性格,如果是普通的出軌,肯定就直接跟她坦白然後讓她滾蛋了。但現在,他一方麵將林安安保護的很好,另一方麵依舊維持著和她的感情。
是將她作為靶子嗎?
蘇卿予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躺在床上的,她的大腦裡被這些事情填滿。
捏著手機,蘇卿予的理智告訴她,陸清彥不是這樣的人,也許這裡麵有誤會。
在酒精的加持下,蘇卿予將電話撥了過去。
這是兩人一周以來的第一次聯係。這和蘇卿予設想中的不同,不是陸清彥主動聯係她,而是她去聯係對方。就像每次吵架一樣,蘇卿予總是那個率先去求和的人,她不喜歡爭吵,更不喜歡因為爭吵而變得冷淡的陸清彥。
現在還沒到陸清彥休息的時間,電話響了兩聲後,被接通了。
“清彥。”蘇卿予輕聲道。
“在外麵樂不思蜀了?”
不知道為什麼,蘇卿予總覺得對方的情緒有些不對。
“你還沒睡嗎?”隔著電話,蘇卿予甚至能想象到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我想和你談談。”
陸清彥的輕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也好,我確實也有件事想和你聊聊。”
“卿予,我把你捧到現在這個位置,不是為了讓你找私家偵探調查我的。”陸清彥聲音含笑,亦如往常,“聽話,現在乖乖地去做你的事情,我會找一個恰當的時機跟你解釋清楚的。”
蘇卿予呆呆地站在臥室,她甚至都沒有意識到對方是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
夏日的寧市,夜晚有微風吹過,帶走陣陣炎熱。
可蘇卿予卻覺得,她仿佛赤身**地站在冰天雪地中,毫不留情的冰雪衝刷著她早已傷痕累累的身心。
她也許,真的該離開了。
第二天,蘇卿予起床後左胸抽疼,甚至連最基本的伸手都做不出來。
“你這孩子,平時一定沒有好好休息,我陪你去一趟醫院。”一談到身體,姥姥不給蘇卿予拒絕的機會,直接壓著她去醫院。
蘇卿予想去私立醫院,但老太太認為公立醫院好。於是,蘇卿予隻能戴著口罩和墨鏡全副武裝。不過她如此耀眼,哪怕是穿著放在家中幾年前的舊衣服,站在醫院大廳也吸引著眾人目光。
在服務處谘詢科室後,蘇卿予分彆掛了胸腺外科和婦科。她本名就是蘇卿予,安靜地坐在婦科外等候的時候,機器叫到了她的名字。
婦科科室內都是女性,這裡的氣氛也不像心臟外科等科室那般低沉。蘇卿予被叫到名字後走進了診室,身後有幾個人認出了蘇卿予。
“剛才那是蘇卿予吧?”有人拿著手機翻看著剛才偷拍的照片,“不過她不在京市看病,怎麼跑回寧市來看病了?”
女人旁邊坐著一個年齡較大的婦人,她捂著嘴偷笑,“傻姑娘,這明顯是得了什麼病才回寧市看的,京市那麼大的一個地方,她乾個什麼都能被拍下來,這寧市一個小地方,也沒啥狗仔隊,可不就在這裡看病了嗎?”
“啊?是這樣嗎?”年輕的女人麵露驚訝。
“女明星有幾個乾淨的啊,我隔壁家鄰居的兒子是蘇卿予的高中同學,當時蘇卿予在學校裡就勾三搭四了,這進了娛樂圈可不得張開腿陪人家睡?”那女人說的興致勃勃,壓根沒有看到向她走來的老太太。
正當她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給了她一巴掌。
“你這個滿嘴胡話的老婆子,就不怕半夜有鬼拔了你的舌頭嗎!”姥姥氣得手都在發抖,滿眼通紅的衝上去就要跟她理論。
“喲?哪裡來的閒事婆,我說蘇卿予,跟你有什麼關係?”平白無故地被打了一巴掌,那女人也生氣,她平日裡就是個愛說閒話的人,此時更是雙手叉腰準備罵街。
等候室的動靜立馬吸引了護士們的注意,他們上前想要攔下這兩人,可兩人一個年齡大一個膀大腰圓,哪個都不是一個瘦弱的小護士能攔得住的。
女人看周邊有一堆人聚集過來,她挑了挑眉毛,也不管蘇卿予就在裡麵看病,直接將剛才她編排的那些汙言穢語再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她看著麵前的老太太越來越氣,猜到了她和蘇卿予的關係,於是譏笑道:“怎麼?親孫女在京市被大款玩爛了,跑回寧市來打胎了?”
姥姥氣得淚都要憋出來了,她這次直接抄起旁邊的凳子就要衝上去。
那女人也不跟她客氣,直接當場躺倒,大喊:“蘇卿予的姥姥打人了,蘇卿予的姥姥打人了。”
“沒什麼大礙,普通的乳-腺增生,平日裡不要生氣,吃點清淡的,我給你開點逍遙顆粒,你記得按時服用。如果後續還疼的話,記得來複查。”醫生將病曆遞給蘇卿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