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淮祀搖搖描金扇,連聲唉歎:“時明府,我這剛來棲州,大門都沒出幾回,上哪去找糧種。”
時載又歎口氣:“棲州之事我也知知州為難,隻,知州不搭這一手,下官又該去問哪一個。知州忍心一縣之民無糧可種,空耗這一年嗎?”
樓淮祀拿扇柄戳他一下:“時明府這是料準我不會置之不理?連往我家門口一躺這種無賴手段都使了出來。”
時載輕輕一笑:“下官來時去了長街,隨知州而來的有落魄文士、低賤九流,又有老弱病殘,知州待他們卻極為相厚,就連知州家的門役也是真心實意愛護其主。下官想:知州既能厚待他們,自也不會薄了棲州百姓。”
“未必未必。”樓淮祀全不買賬,“他們要麼是我的家仆,要麼是我花銀子請來,跟棲州這幫子刁民大不相同。我這人瘦胳膊瘦腿,掃掃自家院子便好,舉鼎絕臏之事,還是避讓為妙。”
時載不疾不徐,少有駁斥,卻道:“糧種之事於知州並非力所不能之事。”
樓淮祀道:“此話不假,但我怕你得寸進尺,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三生萬物生生不息,我怕到時不管什麼狗屁倒灶的事都跑來煩我。”
時載一揖到底:“眼下糧種之事慌急,隻求知州為雲水縣解了燃眉之急。”
樓淮祀將扇子遮了臉,問道:“你們三縣與城中的糧米鋪沒有糧賣?”
時載道:“有倒是有,隻棲州供上後府庫裡怕是沒有餘錢。”棲州官府精窮,夏秋兩稅都是刮空了庫底才
“那就先問他們借來嘛。”樓淮祀出主意道,“當是預繳的住稅,慢慢往回扣就是,這主意如何?”
“啊?”時載回不過神來。
樓淮祀眼一瞪:“他們在城中開店做買賣,難道不交住稅的?早晚要交先收了來,記好明細,抽稅時相抵消便好。”
時載苦笑不已,道:“知州,富庶之地譬如我家鄉桃溪,糧油米鋪米爛陳倉,先支了來也不打緊。可棲州卻是可著頭做帽,商家也過得緊巴巴,知州要是抽走了一批稻穀,就怕他們周轉不來。”棲州州內少良田,又多水患蟲害,一畝地所出多時不及一石,少時不過半石,再刨除一鬥糧稅,流通於市的極少。棲州城內賣的糧大多是商販幾家合夥從鄰州運來,中間過城過渡過卡,又要抽走過稅又有路上拋費,各個糧商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蝕本。
樓淮祀聽得一個頭兩個大的,道:“罷了,我有帶糧來,也打算開個糧油鋪,先從我這佘。公是公,私是私,這可是充當我糧鋪稅收的。想我買賣未曾開張,稅先交了幾年。你要多少糧種?”
時載張口正要報數,樓淮祀小氣勁多疑的毛病又開始發作,道:“順道將你們雲水的田地重新丈量一番,如何?多了漏了都不好。”
時載氣定神閒:“但聽知州吩咐。”
樓淮祀合扇擊掌:“時明府也彆睡我家門口,晚上先在客舍住下,明日我叫人給你拿浪種,你去篩了好的,哦,賬也要記清,不能讓我當了冤大當。”
時載道:“知州隻管在官府之中入賬,不過,怕是要尋來主薄等人經手司錄。”
樓淮祀狠狠瞪他一眼:“不如你給我張欠條,過後我再找棲州的官府要賬。”
時載好說話得狠:“隻聽知州拿主意。”
樓淮祀越聽越生氣,招來五大三粗的婆子將時載拎去客房,與隱在一邊的始一道:“始一我們派個人摸摸這個時縣令的老底。知己知彼方有底氣。”
始一好奇道:“小郎君幾時接手棲州的事。”
樓淮祀有氣無力:“緩緩先,緩緩先,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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