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淮祀接過肉,老實不客氣地啃了幾口:“小豬,你老實告訴阿父,文武,你好哪樣?你好武,就讓你祖父和大伯教你,你好文,我就把你小師叔那去。”
樓小豬端坐在那:“阿父,兒子想文武兼修。”
“文武兼修很累的。”
“兒子不怕,兒子課時,晨起習武一個時辰,再念書一個時辰,午間歇息玩耍一個時辰,午後學雜藝一個時辰,再讀書到天晚,晚間飯後消了食,再習武……”
樓淮祀直搖頭:“小豬啊,為你取名為豬,就是盼著你吃了睡,睡了吃。”
樓小豬憋著氣:“太外公說了,為我取名當康,是盼我康健強壯。”
樓淮祀還是直搖頭,再看樓小豬搬出書袋,好奇:“這是做甚?要在這裡做功課?”
樓小豬幽幽地看眼自己的混賬父親:“兒子先才反思,阿父肆意逗弄於我,頗有不當之處,我為子,些許小事應當受之,然我心裡想要遁走,實在不孝。兒子想,阿父有錯,兒子有過,因此,跟祖父要了家規,和阿父一塊抄寫修身。”
樓淮祀捏著筆,抽著嘴角:“你說真還是說假?”
樓小豬肅眉:“事關規矩,怎能玩笑。阿父,來,一起抄。阿父,我人小,抄得慢,你彆嫌棄……”
樓淮祀抹著臉,確認兒子不是開玩笑的:“不抄,我兒子都生了,還讓我抄書?”
樓小豬大惑不解:“有子為何不能抄書?”
樓淮祀耍賴:“你要抄自己抄,左右我不抄。”
樓小豬擰著眉頭,想了好久,便道:“子代父過,阿父不願抄,兒子把阿父的那份也抄了便是。”
樓淮祀呆滯。
樓小豬可不是光練嘴皮子的,鋪紙、磨墨、舔筆……
“小豬,大可不必如此認真。”
樓小豬抬頭:“阿父,你擋著燭火了。”
樓淮祀惆悵了,他不想抄家規,但是,豆丁大的兒子幫他抄,他爹知道後真要下黑手教訓他了。再說,這麼點大的小人,功課又重,學得還認真,再抄字,他這個老父親也有點心疼。
“行行,與你一道抄。”真是前世沒燒好香,修下這兒子。
樓小豬抄著抄著就睡著了,樓淮祀歎口氣,丟下筆,把兒子扛在肩上,送到衛繁那。
衛繁安置好兒子,給樓淮祀披了件披風:“樓哥哥呢?”
樓淮祀歎口氣:“你樓哥哥還要睡祠堂,你早些歇下。”抱著衛繁歎氣,“衛妹妹,小豬是隻坑爹的豬。”
衛繁笑:“儘瞎說,不許說小豬不好。”
樓淮祀道:“你看你現在都偏心了。”
“哪有,我偏心也是偏樓哥哥的,將來小豬長大,自有彆的女子為他操心。”
樓淮祀想想豆丁大的小豬,又是一聲長歎:“得多久才能養大啊,唉。”
衛繁送他到門口,道:“樓哥哥早些睡,記得把火盆攏好,免得著涼。”
樓淮祀苦著臉,睡什麼睡,還要抄書呢。
兒女是為債啊,這債還起來還是沒完的,樓小豬要幫自己阿父抄書也不知怎麼就傳了出去,姬央都有所耳聞,特地把樓淮祀叫進宮問清楚。
樓淮祀含含糊糊敷衍。
姬央便道:“都是因你無事可做之過,不如來領份差事?”
樓淮祀差點跳起來:“我好不容易清閒,不要領差事。”
姬央笑:“小小年紀就知躲懶,你放心,這份差事,很是輕省。你隻需在街頭巷尾閒逛時,記下民間瑣事便成,譬如米糧油鹽各價幾何?開門七事,為哪憂,為哪愁?你日常得了消息,可直接報與朕。”
樓淮祀挑眉,摸摸下巴:“說得粗鄙一點,舅舅想讓我當您的耳目。”
姬央敲他腦門:“既知粗鄙,為何還要說出口來。舅舅身為天子,高坐廟堂之上,見朝易,見野則難,不知百姓之疾憂,早晚不複初心。”
樓淮祀琢磨著這差事還是可行的,甚至都不用上朝,應了下來。
衛繁得知後,大吃一驚:“樓哥哥這算不算奉旨當個紈絝子弟?”
樓淮祀捏捏她的鼻子:“不儘然,隨性而去,與奉命前往,到底還是有點不同,唉,我是被小豬給連累了。”
衛繁笑眯眯地:“反正是輕省的差使,你就不要怪小豬了。”
樓淮祀抱著衛繁一會,心有不甘:“不行,我要去找找小豬的麻煩,這臭小子一天到晚假正經的。”
衛繁半日沒見兒子,有些想念,也想跟著去逗逗兒子。夫妻倆手牽著手跑去找樓小豬。
樓淮祀人未到,身先至,大嗓門一嚷:“小豬,阿父帶你去街上看雜耍……”後半斷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爹……”
“哼。”樓長危長目一掃,瞪了一眼兒子。
衛繁捂著臉躲在了樓淮祀身後。
樓小豬探出頭看看父母,正色道:“阿父,阿娘,當康要習武,不去看雜耍。阿父和阿娘自去。”
樓淮祀哼哧著說不出話。
樓長危惱道:“還不快走?”
衛繁一扯樓淮祀的衣袖,夫妻二人對視一眼,跟被鬼攆似得,飛快地溜了。
樓長危不禁好笑,摸摸小孫兒的頭,天可憐見,生了兩個混賬兒子,一個為避婚跑去了邊疆,一個至今沒個正形,還好還好,孫兒懂事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