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和府內需要製衡,再不喜歡也會護上一護。若是失去了價值,往日裡千般好也會棄如敝履。
“行杖。”
這一次原鶯沒有出聲阻攔,而是強迫自己睜大雙眼,看著侍人一杖接一杖落下,看著欺瞞背叛她的婢仆在杖下翻滾,直至身下的草席被鮮血染紅,整個人一動不動,氣息全無。
“拖下去埋了。”
原鶯身邊的婢仆一個不留,包括她的乳母,儘數裹著草席送出國君府。
消息瞞不住,密夫人縱然有心,以目前的情況也無法再輕易安插人手。
國君知曉事情始末,隻是揮退侍人,並不打算過問。
他早就清楚,自己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溫和無害。隻要她們聽話,他不介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不聽話試圖越界,如密夫人一般,連同她背後的家族都必須小懲大誡。
羊皓接到羊夫人送出的消息,一改往日作風,聯合欒會在朝堂上對密氏發難。不知出於什麼緣故,範緒竟然也插了一腳。
反倒是粟虎八風不動,任由幾方糾纏,自己做壁上觀。偶爾伸手拉一拉偏架,讓他們打得更熱鬨些。
對於六卿的不和,西原侯樂見其成。
一個無法領兵導致軍權旁落的諸侯,想要保留君威,目前是最好的狀態。哪天國內的大氏族變成鐵板一塊,同氣連枝共同進退,他才會輾轉難眠,連睡覺都不安穩。
在西原侯有意放縱和粟虎推波助瀾下,朝堂一天比一天熱鬨。
西都城內的國人議論紛紛,各種消息流言不斷。
某日羊皓和密紀在街上相遇,互相譏諷差點當街動手,動靜大到引來巡城甲士,更讓國人看了好一場大戲。
城內的喧囂日複一日,郅玄始終置身事外,繼續關閉府門,除了原桃少見外人。
隻是宅歸宅,他一直關注城內和朝堂的消息,更不忘隔三差五給國君送上書信,表一表身為兒子的孝心,拍一拍西原侯的馬屁。
西原侯被拍得舒服了,破天荒召他入國君府,父子倆十分親熱地吃了一頓飯。
“出行準備如何,可有不足之處?”
西原侯對郅玄的表現十分滿意,甚至樂於幫他補足會獵扈從。
郅玄表現得感激涕零,出口的話無比肉麻,連西原侯都有些不自在。偏偏他說得無比自然,連目光都透著誠懇。
擺正立場,兒子感激親爹能叫巧言令色拍馬屁嗎?
當然不能夠啊!
大概是他太過真誠,以至於讓西原侯產生懷疑,自己莫非真是個無可挑剔的慈父?
這樣拍是有好處的。
郅玄離開國君府時,身後多出三輛牛車,車上滿載國君的賞賜。此外,隊伍中還多出二十名全副武裝的甲士。
這些甲士極不尋常,他們的父輩都曾跟隨西原侯征戰,自己也曾上過戰場,同郅玄從領地中拉出來的隊伍完全不同。
從今日起,他們將護衛郅玄的安全,隨他出行會獵。
郅玄心中清楚,這些人中肯定會有國君的眼線。那又如何?相比自己得到的好處,幾個探子並無大礙。
何況他早有計劃,待到會獵歸來,就想辦法離開西都城,去往自己的封地。
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隻要公子康不改變誌向,密氏早晚還會動手。羊夫人現下表示出善意,隨著公子鳴一天天長大,事情也會發生改變。
困在西都城內,他要戴上一層層麵具,做事束手束腳。不如設法去封地,積攢力量以圖他日。
郅地雖然肥沃,終歸麵積有限,人口也不過三百餘戶,同粟氏、密氏、羊氏這樣的大氏族完全不能比。
他主動離開都城,遠離權利中心,表麵看弊大於利,實則更能降低對手的戒心,將困局盤活。
“真正聰明的人,該懂得悶聲發大財。”
這是郅玄兩世總結的經驗。
現在實力不如人,沒關係,避開刀鋒悶頭發展,早晚有一天扯碎外套,掄起板磚砸到對方跪地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