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顥頷首。
兩人談話時,帳外又飄起飛雪,伴著寒風席卷邊地。
巡營的甲士加快腳步,等到和同袍輪換交班,紛紛衝向火盆,不斷跺腳搓手,試圖讓自己暖和起來。
哪怕有保暖的衣物,邊地雪夜也著實難熬。
隨著時間過去,雪越來越大,寒風呼嘯,卷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籠罩整座營地。
郅玄和趙顥諸事商定,後者就要告辭離開。
剛剛掀起帳簾,就遇冷風卷入,冰冷刺骨。
風雪實在太大,支撐火盆的木架被吹倒,巡邏的甲士站立不穩,不得不互相拽住手臂,以防被狂風掀倒。
有幾頂帳篷被掀起,裡麵的人衝出來,顧不得大呼小叫,第一時間拽住繩子,試圖將帳篷拉回來。奈何風力實在太強,不是人力能夠阻擋。不想被拖走,眾人隻能放手,眼睜睜看著帳篷被風卷走。
“加固帳篷,無帳者到鄰帳休息。”郅玄下達命令,眾人迅速行動起來。
氏族的帳篷必然牢固,甲士卒伍也無需擔心,最危險的是役夫和奴隸。
好在命令下達及時,避免險情擴大,加上營內的帳篷本就寬敞,失去帳篷的人互相擠一擠,反倒更加保暖。
狂風暴雪,行路很不安全。
郅玄向趙顥提議,若是風雪不停,不如今夜留在他這裡,等到天明後再回營。
“留下?”趙顥看向郅玄,詫異道。
“我帳內十分寬敞。”郅玄笑道。
他發誓,這句話就是字麵含義,絕無半分暗示,更沒有任何那啥的企圖。
趙顥卻像是誤會,認真思考片刻,口中道:“尚未成婚,實在不合禮儀。若君著實急切,顥也不是不可。”
郅玄:“……”
誰急了?!
等等,說歸說,解腰帶乾嘛?
住手!
情急之下,郅玄一把按住趙顥扣在腰帶上的手。
剛剛扣住趙顥的手背,頭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意識到自己被逗了,郅玄雙眼一眯,趁趙顥不防備,直接將他推倒。
帳內鋪著厚實的皮毛,跌倒也不會疼。
趙顥半躺在地,略顯驚訝地看向郅玄。手肘撐起身體,赤色長袖鋪展,似一朵綻放的紅蓮。
郅玄欺身而上,單手撐在趙顥胸前,另一手握住他頜下的發帶,手指纏繞,一圈接著一圈,順勢一拉。
發帶鬆脫,玉冠傾斜,烏黑的發散落,耳扣垂下的金線纏繞其中,若隱若現。
郅玄傾身拉近兩人距離,鬆開赤紅的發帶,挑起趙顥的下巴,一寸寸靠近,直至呼吸可聞。感受到掌心的躍動,忽然又停下,笑容在眼底綻放,眉眼彎彎。
“君所言甚是,尚未成婚,不可不遵禮儀。”
話落,郅玄收回手。
雖然留戀指腹溫熱的觸感,他還是強迫自己後退,拉開兩人的距離。
呼嘯的狂風突然停止,跟隨趙顥前來的家臣在帳外等候,請示公子何時回營。
兩人同時一愣,轉頭看向帳簾,又同時收回視線。四目相對,都能看到對方眼底的錯愕,數息後,一起笑出聲來。
郅玄率先站起身,其後向趙顥伸出手,感歎一聲:“美人當前,奈何天意不允。”
趙顥站起身,耙梳散落的黑發,沒有戴冠,任由烏發落在頰邊,散落背後。聽到郅玄的話,笑道:“君之意,顥美甚?”
“然。”郅玄頷首。百分百的大美人,不打一點折扣。
趙顥傾身靠近,在郅玄耳邊道:“吾心甚喜。”
氣息溫熱,耳垂有些癢。
郅玄捏了捏耳垂,意外觸碰到趙顥的鼻尖。
突然不想讓他走了,怎麼辦?
郅玄的念頭剛剛升起,趙顥已退後半步,端正神情,對郅玄拱手,告辭回營。
固然心動,遵照禮儀,他的確不當留下。
郅玄送趙顥出營,目送車輛行遠,轉身返回帳內,解下身上的鬥篷。手指摩挲唇角,沉思片刻,忽然輕笑出聲。
越是接觸,越能發現趙顥的性情和初見時極是不同。
今日見麵,彼此都在試探,試探出的結果也令人滿意。既漂亮又有趣,可以想見,今後的婚姻生活絕不會無聊。
郅玄心情很好,嘴裡哼著調子,很想浮一大白。可惜條件不允許,隻能早點休息。希望天隨人願,隊伍能早日啟程,按期完成這場婚禮。
趙顥回到營地,剛剛進到帳內,侍人就稟報世子瑒來訪。
沒能赴宴,到嘴的美味飛了,世子瑒耿耿於懷。正準備開口,就見趙顥解下鬥篷,頭發散落,沒有戴冠,不由得麵露驚訝。
趙顥挑眉,對上世子瑒的目光。
世子瑒打量著趙顥,眉毛越蹙越緊,沒有說什麼於禮不合,而是突兀地冒出一句話:“如此之快?”
氏族宴飲需遵守禮儀,宴會時間都有定製。拋開宴會開始到結束,再去掉趙顥冒雪歸營,中間一段時間間隔的確不長。
趙顥先是一愣,隨即意識到世子瑒話中含義,臉瞬間黑成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