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第三天,郅玄難得和趙顥一起用膳,意識到自己冷落了對方,想到不久後就要啟程回國,沒有再留宿書房。
不想他回去了,卻換成趙顥在忙。
郅玄靠在榻上,聽侍人稟報,起初沒反應過來,真以為趙顥有事情要處理。躺下片刻突然坐起身,回憶趙顥在晚膳時的表現,頓時恍然大悟。
“是這樣?”
屋外的侍人聽到動靜,還以為郅玄有吩咐,正準備走進室內,房門忽然從內打開,郅玄穿著寬鬆的黑袍,披著一件鬥篷就走了出來。
“君上當心著涼!”侍人連忙開口。
“無礙。”
郅玄擺擺手,大步穿過回廊,走到趙顥的書房外,看到室內搖曳的燈光以及映在窗上的影子,臉上揚起笑容,直接抬手推開房門。
房間內,趙顥坐在案後,麵前攤開一卷竹簡。聽到聲響後抬起頭,燈光映在臉上,鑲嵌金線的發繩垂落頜下,繩端的珍珠輕輕搖曳,熠熠生輝。
一改平日裡的莊重,郅玄環抱雙臂靠在門邊,燈下觀美人,差點吹了聲口哨。
趙顥眯了下眼,打量著門邊的郅玄,沒有急著開口說話。
郅玄同樣沒出聲。
對視半晌,趙顥忽然低下頭,貌似要繼續處理政務。郅玄邁步走進室內,在趙顥不解的目光中,一把扯下肩上的鬥篷,展開覆到趙顥頭頂。
“君……”
視線陡然變暗,趙顥正想要開口,忽覺得腰間一緊,郅玄竟然彎腰將他扛了起來。動作不算輕鬆,可確確實實將他扛上了肩頭。
“彆動,也彆說話,我力氣沒你大。”
話音落下,郅玄扛著趙顥離開書房,大步返回臥室。
侍人靜立廊下,發揮主觀能動性,再一次集體麵壁,群體性短暫失明。
隔日,趙顥破天荒晚起,和郅玄一起睡到日上三竿。
等兩人起身後,公子顥目似春水,麵泛桃花,郅玄看似無恙,手卻幾次按在腰後,暗自感歎:美人恩實難消受,必須有超絕的智慧,過人的體力,兩者缺一不可。
膳後,難得郅玄不急著處理政務,趙顥也沒打算出府,正好偷得浮生半日閒。不想偏有人來打擾。
“稟君上,賜婚使求見。”
“賜婚使?”郅玄坐正身體,微感詫異。想起府令之前稟報,此人幾次求見卻次次錯過,不由得皺了下眉。
不管對方是什麼目的,這般鍥而不舍,總該見上一麵。
“請去前殿。”
“諾!”
不同於逐漸平靜的顥城,因王子淮和西原國聯姻一事,中都城內正暗潮洶湧。
隨著人王旨意傳出,王子淮府上訪客如雲,門庭若市。奇怪的是,來人不是求見王子淮,主要為拜會他府內的妻妾。
訪客最多的是稷夫人,即是王子淮的正室。
稷氏家族十分顯赫,先祖曾為兩代人王戎右,跟隨人王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
人王分封時,稷氏沒有封國,舉家留在王都。
感念稷氏忠心,人王幾番賞賜,時至今日,稷氏掌控的土地人口絲毫不亞於一個中等規模的諸侯國,在朝堂上有極強的話語權。
稷夫人是稷氏家主唯一嫡女,尊貴可見一斑。彆說是王子,就是太子也能匹配。
讓人費解的是,稷氏家主沒有選擇太子,而是將女兒嫁給了王子淮。雖然後者也是嫡子,卻無心朝堂,一門心思賺錢,在氏族中的口碑並不好,怎麼看都不是良配。
怎奈稷氏家主一意孤行,堅持嫁女,甚至主動向人王請旨。
這番操作下來,婚事自然板上釘釘。但今後會將如何,不少人都等著看笑話。
可年複一年,笑話沒看到,隻等到王子淮得人王信任,明裡暗裡都在維護,稷氏穩如泰山,家族日盛一日。稷夫人自嫁入王子府,不能說專寵,卻極得丈夫尊重,日子過得相當好。
不少人品出滋味,卻隻能壓在心裡,不能訴之於口。
在眾人以為情況不會發生變化時,王子淮突然要和西原國聯姻,主動求娶西原侯妹,還是以側夫人迎娶!
事情太過突然,不曾有任何預兆。
府外議論紛紛,府內人心思動,幾個妾變得不老實,被稷夫人嚴厲懲治,各種試探才告一段落。
然而稷夫人能震懾府內,卻擋不住府外。
聽侍人稟報太子正夫人來訪,稷夫人不由得冷笑一聲,丟掉鑲嵌彩寶的篦梳,道:“來了自然要見,請去客室。”
“諾!”
侍人退下後,稷夫人命人更衣,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風風雨雨,她倒是想要聽聽看,自己這個妯娌嘴裡能說出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