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6877 字 7個月前

對稷夫人的提問, 王子淮沒有給出回答。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身為人王嫡子,少年時他也曾有過奢望, 可隨著年歲漸長, 他逐漸明白自己的地位和處境, 將奢望埋入心底, 再也未曾想起。

年複一年,王子淮醉心於積攢財富,愛財如命的形象深入人心。無論朝堂還是民間, 提起他的名字, 第一印象就是愛財。

為此, 卿大夫們沒少彈劾他。

隻不過卿大夫的彈劾和指責對王子淮毫無影響,哪怕成為集矢之的,被兄弟們背後嘲笑,他照樣我行我素, 半點沒有改變的意思。

這麼做固然讓他被人詬病, 卻也不是沒有好處。

太子防備諸多兄弟,幾個兄弟鬥成烏眼雞, 時不時鬨得不可開交, 他總能置身事外,不被卷入風暴漩渦。

然而, 隨著他出訪西原國, 和郅玄達成合作, 又同原氏定下聯姻,情況逐漸發生改變。

父王對郅玄的信任和喜愛超出預料, 這對他來說是利也是弊。利在於他同郅玄交好, 弊是會引來兄弟的忌憚和猜疑。

如今的情況是他想躲避麻煩, 麻煩卻會主動找上門。

身為王室中人,王子淮自幼就明白一個道理,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往往越躲越是麻煩,處理起來也會愈發艱難。

成婚時,稷夫人問他是否想過王位,王子淮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給出答案。

當時太子風頭正盛,連辦幾件大事,在朝堂上極得人心。彆說是他,連兩個兄長都是老老實實,沒有任何挑釁冒頭的意思。至少表麵是如此。

如今情況變化,或許是被逼得太緊,壓力實在太大,太子仿佛換了一個人,無論性情還是行事作風都和數年前迥異。尤其是在處理政務的表現上,說是判若兩人也不為過。

王子淮能夠斷言,換成幾年前,太子絕不會在春耕祭祀上出錯。弄錯犧牲數量和種類,簡直不可思議,更無法想象。

難怪父王會大發雷霆。

大概是對太子抱有太大期望,在有心人的挑撥下,人王的失望全部化成怒火。如果太子不設法改變,遲早有一天會被火焰焚燒殆儘。

王子淮本不願如此想,奈何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他粉飾太平。

太子進退維穀,處境變得尷尬。兩個兄長步步緊逼,已然亮出刀鋒。庶出兄弟們暫時觀望,誰言不會有鼓腦爭頭的一天。

他該如何選擇?

是繼續做一個富貴閒人,靜等權力更迭,帶家人前往封地,還是迎難而上,同樣做一個搏浪之人?

選擇很難。

王子淮十分猶豫。

不是他懦弱無能,而是他明白選擇帶來的後果。

前進一步恐是萬丈深淵,後退一步也未必是海闊天空。

如果他打破藩籬,選擇截然不同的一條道路,最終會帶來什麼?如今圍繞在他身邊的人又會是何反應?

如稷氏,當初是看穿他對王位沒有企圖才會同他聯姻。如果他改變誌向,選擇不同的道路,稷氏是否還會同他站在一起?

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事實就是在這場婚盟中,王子淮自始至終居於下風。比起盤踞中都城數百年的龐大家族,人王嫡子的身份也不過爾爾。

一旦大氏族下定決心,連人王都會變得束手束腳,有時甚至要讓步。何況他不是人王,連太子都不是。

王子淮陷入深思,遲遲沒有出聲。

稷夫人沒有再開口,端起杯盞飲下一口,隨後又夾起糕點,一口接著一口,連續吃下三塊。

王子淮的生意她不感興趣,卻對西都城傳回的糕點十分滿意。甜而不膩,軟糯適口,搭配甜湯,極合她的口味。

稷夫人又夾起一塊糕點,咬開之後發現裡麵是紅豆餡,不由得彎了彎嘴角。

王子淮正心煩意亂,抬頭就見稷夫人好心情地吃著糕點,頓時一口氣堵在喉嚨眼,上不去下不來,堵得他胸口發悶,彆提多難受。

“夫人。”王子淮拖長聲調,語氣頗為哀怨。

稷夫人掃他一眼,輕笑一聲,道:“夫君也想吃?”

王子淮看著稷夫人,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生氣完全是和自己找不自在,索性抓起一塊糕點送進嘴裡,腮幫子頓時鼓起一塊。

稷夫人愣了一下,隨即輕笑出聲。對著王子淮的麵孔笑得花枝亂顫,停都停不住。

王子淮瞪眼,想要繃住,維持大丈夫尊嚴。奈何彼此太過熟悉,對上稷夫人的目光,到底沒繃住,搖了搖頭,歎息一聲,繼續吃他的糕點。

終於,稷夫人笑夠了,揩去眼角淚花,看著繼續鼓腮幫的丈夫,安撫道:“夫君寬容。”

王子淮看她兩眼,哼了一聲,就差從鼻孔噴氣。

稷夫人又想笑,到底忍住了。不想讓王子淮下不來台,隻能轉移話題,詢問起聯姻和原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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