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8614 字 7個月前

“滾木!”

“弓箭!”

城頭一片混亂, 守軍似無頭蒼蠅,耳邊儘是甲長的怒吼。

城下,黑甲士兵一批批湧上, 如驚濤拍岸, 撲向夯土建造的城牆。

一部部攻城梯立起, 鋒利的爪鉤深深扣入牆體, 落下大片灰塵。新軍沿長梯攀爬, 數米高的城頭輕鬆越過,防守如同兒戲。

守軍奮力抵抗,接連推下滾木, 延緩第一波進攻。

準備好的刀手揮刀砍向長梯,卻發現木頭外層包裹鐵皮, 根本砍不斷。反倒是長刀蹦開數個口子,刀身差點折斷。

攻城梯包裹鐵皮, 既砍不斷又燒不著, 守軍登時傻眼。

他們不是沒見過強軍,也不是沒見過攻城器械,卻是第一次遇到此類操作,見到郅玄這樣的氪金狂人。此時此刻, 他們不約而同生出一個念頭:邊城而已, 下這麼大的本錢, 至於嗎?

守軍想不明白, 守城的上大夫卻非如此。如此神兵利器,攻打邊城的確是大材小用,換成任何一座雄城,甚至是東都城,將會如何?

想到某種可能, 上大夫遍體生寒。

看著蜂擁而至的甲士,他隻覺寒毛倒豎,不妙的預感越發強烈。

他猛然間意識到,西原國出兵的目的絕不僅是拿回失地。年輕的國君野心勃勃,一舉一動早有布局,東梁國未知全貌,恐將危矣!

上大夫心頭劇震,立即召來心腹,命其設法出城,速往東都城送信。

家臣聽到命令,一把抹去臉上的血水,連聲苦笑:“家主,出不去了。”

上大夫猛然一驚,環顧四周,發現城池四麵都被包圍,攻城梯接連架起,進攻的甲士和卒伍蜂擁而至。城牆陸續被突破,弓兵死傷殆儘,剩下的守軍殊死抵抗,卻擋不住虎狼一般的新軍。

刀劍嗡鳴聲中,守軍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被鮮血包裹,命喪黃泉。

城頭守軍節節敗退,城內也傳來廝殺聲。

喊殺聲越來越近,竟是當初隨城被掠又被欺壓多年的西原國人。

郅玄領兵攻城時,他們終於不再忍氣吞聲,一把撕碎東梁國的麻衣,額頭紮上黑布,不顧生死衝上城牆,同進攻的新軍裡應外合,拚命打開城門。

自從五城被奪,他們忍耐太久,二十多年的歲月化作印痕刻在臉上,烙□□頭。

他們做夢都在等著這一天,能見故國軍隊,縱死無憾!

城牆下原本備有沸水,不等送上城頭就被衝上來的國人掀翻,未能發揮半點作用,反而燙傷不少守軍。大部分滾木也被點燃,熊熊大火覆蓋兩麵城牆。

濃煙滾滾,天空染上一片火紅。

城內的混亂讓郅玄感到奇怪,召來進攻的甲長詢問,方知是困在邊城的西原國人衝上城牆,正同新軍裡應外合井肩殺敵。

東梁國以卑劣手段占據五城,非但霸占土地,連人口都沒放過。

東梁侯自以為得計,很為此事沾沾自喜。殊不知世事難料,當年強占的人口,今日背刺守軍,在城防上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守軍本就處於劣勢,遭遇內外夾攻,又被烈火包圍,心態終於崩潰。

上大夫和甲長竭儘全力也未能控製住局麵,隻能眼睜睜看著軍隊潰逃,被西原國甲士接連斬於刀下。

灰黃的城牆被血染紅,暗紅的色澤彙聚成溪流,沿著破損的牆體流淌蔓延,逐漸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張巨大的血網,籠罩整座城池。

城門被打開,堆在門後的木樁石頭都被移走。

甲士卒伍魚貫而入,遇到潰逃的守軍,除投降者外,未留一個活口。

上大夫目睹這一場景,知曉大勢已去。

四麵都是西原國的軍隊,根本殺不出去。身邊的家臣護衛一個接一個倒下,終於隻剩下他自己。

麵對包圍過來的甲士,上大夫鎮定自若,無視架在身前的長戟,看向最前方的甲長,道:“我乃東梁上大夫,帶我去見西原侯。”

身上的甲胄證明他的身份,甲長抬起右臂,甲士收回長戟,迅速讓出一條路來。

四麵城牆均被攻破,守軍十不存一。

城內燃起熊熊大火,抵抗的東梁人越來越少。還活著的陸續放下武器,蹲在路旁等候發落。

城內的西原國人負責帶路,仔細搜索各坊,找出不少漏網之魚,或殺或擒,迅速重整城內秩序。

上大夫走下城牆,看向熊熊大火,聽到廝殺和慘叫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悲無恨,也沒有一絲憤怒。

郅玄尚未入城,聽到守城的上大夫要見自己,乾脆在城外擺開車駕,以示對對方的尊重。

上大夫徒步走出城門,有戰車在此等候。

看到車上的華蓋,上大夫深吸一口氣,摘下頭盔,邁步登上戰車。

在他身後,城頭的廝殺已經結束,城內的搜索也將近尾聲。

從攻城開始到拿下城池,半日時間都不到。守軍固然是倉促應戰,準備不夠充分,但半天時間拿下一座邊城絕非易事。

西原侯麾下是一支強軍,此戰不過是嶄露頭角,接下來每場戰鬥都是他們的舞台,無需多久,這支軍隊就會踩著東梁國的血赫赫揚名,為天下人所知。

戰車緩慢前行,駕車者揮動韁繩,依照慣例,將車停在距郅玄五十步外。

兩名中大夫等候在此,一人接過上大夫的佩劍和印章,另一人接過對方的頭盔。

“請。”

上大夫走下戰車,徒步走向郅玄。

距離黑袍玉冠的國君越來越近,看清對方的麵容,他的臉上終於有了不同表情。

果然很年輕,出乎預料的俊秀。

天空中傳來一聲唳鳴,龐大的黑影從天而降,掀起一陣熱風。

上大夫定睛看去,見是一隻巨大的金雕,正收起雙翼立在車轅。一身飛羽覆蓋暗光,鋒利的喙和鳥爪能輕鬆撕開牛皮,令人望之生畏。

對金雕的出現,郅玄身邊的人都習以為常,不見太大反應。上大夫想起之前的傳言,看向郅玄的目光愈發複雜。

短暫沉默之後,上大夫站在距郅玄五步遠的地方,雙手交疊托於身前,緩緩上舉,停頓良久方才下拜。

“羲氏河,拜見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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