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第一百九十五章(1 / 2)

郅玄 來自遠方 7508 字 7個月前

大軍拔營當日, 持續近半月的冷雨終於停歇。

天空開始放晴,灰蒙蒙的雲層消失無蹤,仰頭望去, 一片碧藍, 如同水洗。林間白霧散去, 朦朧不再, 現出滿眼蒼綠。

洪水奔騰不息, 水位逼近河岸。

岸邊的木樁似長龍排列, 一眼望不到儘頭。

木樁上纏繞手臂粗的麻繩,繩索一端係牢木筏。河水衝刷而過, 自上遊帶來大片斷枝碎木。河道中心水流湍急, 下陷一個又一個恐怖的漩渦。

木筏在河中搖蕩顛簸,彼此之間以鉤鎖相連,形成一座窄長的浮橋。

大軍整裝待發,甲士卒伍列隊,在鼓令聲中登上木筏。

經過最湍急的水域, 船隊將於支流處暫彆, 分三路挺進,拿下各自的目標,再於南都城彙合。

由於準備充分, 軍中增加五千人, 木筏的數量仍是綽綽有餘。

甲士和卒伍登船後, 役夫和奴隸推動大車,借鋪設的木板將物資送上木筏。車身蓋有三層蒙布, 布上捆紮繩索, 遇到水浪拍下, 也無需擔心會被淋濕。

一切準備就緒, 鼓聲停止,號角聲響起,聲音隨風擴散,蒼涼悠遠。

長刀出鞘聲接連不斷,冷鋒劃過,綁住木筏的繩子同時被斬斷。

斷裂的繩索落入河中,失去束縛的木筏隨水流搖動,一艘接著一艘,如赤色長龍遊弋水中,牢牢霸占河道中央。

黑影籠罩河麵,水下的魚群倉皇逃竄。

數條兩米長的巨魚躍出水麵,恰好遇到船隊經過。魚尾橫拍,未傷到撐杆的卒伍,反而被一箭射穿。

“大魚出水,吉!”

巫迅速衝上前,一把抓住大魚,不顧魚身扭曲掙紮,雙臂高舉過頭,大聲宣布吉兆。

因他動作太大,木筏出現搖晃,一頭下沉險些側翻。

情況十分危險,木筏上的人卻不在乎,更沒有發怒,全都麵帶喜色,大聲宣揚巫所言,將好消息傳遞下去。

“天不佑南幽!”

專門運送俘虜的木筏上,幾名被抓的南幽氏族聚在一起,聽到前方的歡呼聲,知曉發生何事,不由得深深歎息。

看守他們的不是北安國甲士,而是投靠而來的山蠻。這讓他們倍感屈辱。起初還會大罵抗議,在郢城之戰後,抗議聲集體消失。

暴烈手段使人心驚,坑殺的慘景曆曆在目。

親眼目睹同僚的下場,他們不敢再抱怨,更沒有繼續抗爭。比起被埋在土下,他們至少還活著,實屬潑天之幸。

好死不如賴活著。

活著才有希望。

大軍繼續前行,途中未再遇到異狀。順利來到河流分叉口,三路大軍分開,各自向目標進發。

趙顥蘇醒的消息傳遍全軍,進一步鼓舞士氣。全軍上下陷入喜悅,爆發出驚人的戰意,立誌攻下整個南幽,全力殺敵奪城。

三路大軍都在爭先,甲士卒伍盼得首功,隊伍氣勢磅礴,如排山倒海一般。

南幽軍隊人數占優,戰鬥力卻遠遠不及。

凡兩軍接戰,無論野外排兵布陣還是城池交鋒,北安國大軍都勢如破竹,所向披靡,南幽軍隊則士氣衰弱,節節敗退。

瘴氣屏障失去作用,武器淬毒也不能鎖定勝局,南幽軍隊仿佛忘記該如何打仗。遠遠望見赤色戰旗如同遇見猛虎,恐懼感油然而生,彆說搏命廝殺,連正麵對戰的勇氣都難以凝聚。

類似的情況,在郅玄進攻東梁時也曾發生。

郅玄擅長把握戰機,選擇的開戰時間出人預料,成功掐住對手七寸。

東梁軍隊措手不及,自開戰之初就缺乏戰意。又被攻城器械震懾,意誌和勇氣一點點被摧毀,直至喪失殆儘。除了邊城交鋒和守衛東都城,真正戰死的東梁軍其實不多,更多是心理壓力造成的潰逃。

南幽國軍隊則不然,他們是被徹徹底底殺到畏懼。

尤其是公子顥和先豹率領的兩路大軍,一路呈碾壓之勢,士兵恍如殺戮機器,敵人投降的速度稍慢一些,腦袋就要搬家。

世子瑒的手段相對溫和,至少他會勸降,而不是隨時隨地想著揮刀,全都殺光一了百了。

造成這種對比,三人皆非故意。

先豹是延續一貫作風,對敵毫不留情。有郢城之戰為先例,下手更是狠辣,以防再有人設局,不慎落入圈套。

趙顥牢記世子瑒的承諾,為能儘快結束戰鬥,親自帶軍衝鋒。

甲士卒伍追隨公子顥,無不戰意勃發,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斬關奪隘勢不可擋。殺得南幽軍隊魂飛魄散,提起趙顥的名字都要抖三抖,更要望一望左右,生怕一語成讖,招來那位殺神。

三路大軍齊頭並進,一路摧枯拉朽,戰報如雪片飛往北都城。

世子瑒在戰報中寫明,南幽君臣怙惡不悛,以卑劣手段行刺,恨意難消。此戰不止於奪土,更要滅國。

考慮到在朝中的影響,世子瑒未寫趙顥裝昏,隻道軍中的醫醫術高超,為他解毒調養,身體有些虛弱,生命已無大礙。經過商議,兄弟二人各領一路大軍南下,誓要拿下南幽全境。

戰報送到北安侯手中不久,人王的旨意出中都城,公告天下。

人王嚴斥郢氏行徑卑劣,不堪氏族之名。並責南幽侯包庇縱容,不管是否參與都當罪。

旨意公告天下,頓時引發軒然大波。

即使人王沒有寫明,大小諸侯也能聞弦歌而知雅意,明了中都城的真正意圖。

之前隻有風聲,如今坐實傳聞,中都城放棄南幽國,不會再插手南邊的戰事。這場戰爭如何發展,端看北安國想要什麼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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