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一腳踹過去,布湘被踹回到地上,又開始劇烈咳嗽。
世子瑒和趙顥無意再問,該知道的一切都已經知道。
“車裂。”世子瑒冷聲道。
“其罪應剮。”趙顥的目光冰冷刺骨,如刀鋒刺向地上的瘋子。
世子瑒先是一愣,其後頷首。
兄弟倆達成一致,布湘被拖出幽室帶去刑房。
行刑的是一個老手,接到世子瑒的命令,親自準備用具,上下打量著被吊起來的布湘。
“世子有命,最少剮三日。”侍人袖手道。
“諾。”行刑人領命。
侍人在一旁觀刑,行刑人拿起一把帶著弧度的小刀,舔了舔嘴唇,口中發出嘿嘿冷笑,一步步走向布湘。
這一刻,布湘終於怕了。
奈何被吊在繩上,嘴被堵住,彆說是求死,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侍人眼見布湘掙紮,目睹她陷入痛苦,心中生出無儘快意。
快了,就快了。
等這個女人咽氣,他會請求世子和公子,允許他為主人守墓。當年未能殉葬,更被布湘蒙蔽,餘下的日子他要守著主人,用這條命贖罪。
見過布湘之後,世子瑒連續數日麵色陰沉,全不似大勝歸來。趙顥改變計劃,未在北都城久留,迅速點齊兵馬再度南下。
趙顥身為南幽國君,的確不該在北都城久留。此舉有些突然,大體上並無不妥。
氏族們細細思量,卻總是懷有疑慮,覺得不同尋常。
世子瑒和趙顥都無心為他人解惑。
兄弟倆從布湘嘴裡獲得一份名單,趙顥會帶著名單南下,凡錄於其上,不管當事人是否在世,其家族注定滅於刀下,從南都城徹底消失。
父債子償。
這些家族肆意踐踏幽氏,先後害死國君和女公子,罪惡滔天。其血脈享有權利卑劣手段得來的好處,遇清算之時,理當予以償還。
趙顥南下速度極快,中途給郅玄送去書信,言明此行目的。
按照原計劃,趙顥本該在北地停留一段時日,期間聯絡各方諸侯為會盟造勢。不想計劃沒有變化快,親仇不能不報,唯有徹底鏟除有罪之人,方能告慰大幽氏在天之靈。
接到書信,郅玄從頭至尾看過一遍,頓時怒不可遏。
南幽氏族的無恥卑劣遠超想象,為能攫取權利,他們完全是不擇手段,同禽獸無異。
“來人!”
一怒之下,郅玄決定派兵。
他相信趙顥的能力,派兵是為堵住漏網之魚。
西原國和南幽國不接壤,兩國之間有多個小國。郅玄要借道,小國國君根本不敢反對,萬一西原侯不爽,順手滅國如何是好!
換成他人,貿然出兵實屬不妥。
郅玄則不然。
他同趙顥有婚盟,軍隊不入國境,僅在周圍助陣,阻截逃跑的氏族,任誰都挑不出理來。
遇大軍過境,小國上下戰戰兢兢,唯恐大禍臨頭。
在郅玄許諾通商,給予一定好處後,小國國君和氏族立刻轉驚為喜,歡歡喜喜打開國門迎接大軍到來。
抱大腿的機會不常有,如今主動送上門,他們寧願承擔風險也要往前撲,牢牢抱住絕不鬆手!
趙顥和郅玄先後出兵,南幽國又燃起戰火。
情況詭異的是,趙顥身為南幽國君,麾下是北安國強軍,攻打的是南幽氏族。史官記錄都禁不住皺眉。
趙顥兵勢之盛,南幽氏族全無還手之力,隻能數著日子等死。
西原侯偏又派兵,將牛鼎烹雞進行到底。
南幽氏族很想吼一句:至於嗎?真的至於嗎?!
生死關頭,藏得再深也會露出馬腳。
有兩家氏族翻出和人王以及中都城氏族的書信,準備派死士護衛幼子出逃。隻要能逃到中都城,當麵拿出書信,為了保存顏麵,對方也會提供庇護。
可惜他們打錯了算盤。
如今的中都城已是自顧不暇。
在王後的推動下,太子淮甩出證據,派王族私兵包圍氏族坊,將目標勢力連根拔起,全家趕往封地。
發現太子淮不會收手,針對的家族越來越多,氏族們不願坐以待斃,索性揭竿而起,組織私兵和王族對抗。
對王後和太子淮而言,此舉正中下懷。
中都城掀起戰火,越來越來的氏族被卷入。氏族間的關係網盤根錯節,凡是關聯其上,想獨善其身絕不可能。
原桃的兩百甲士奉命守衛太子府,氏族們幾次進攻未果,反而損兵折將,被打得丟盔棄甲。
見識到氏族行經,太子淮愈發強硬,手段比先前酷烈百倍。
王族眾人心知太子淮將是天下共主,無論願意與否,他們都必須團結在太子淮周圍,對他鼎力相助。
隨著越來越多的王族加入進來,勝利的天平逐漸向太子淮傾斜。
偏在這個時候,昏迷許久的人王突然蘇醒。
消息未傳出王宮,全因送信的侍人被王後攔截。
人王靠在榻上,怒視款款步入殿內的王後,抓起藥碗就要扔過去。奈何手臂無力,湯藥儘數灑在身上。
王後站定,打量著虛弱的人王,沒有行禮,而是冰冷開口:“王上,你醒得太早。”
昏迷不好嗎,至少活著。
醒得不是時候,唯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