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台前熱氣彌漫,香味迅速蒸騰,引得取膳的侍人頻頻探頭,隻覺得香氣撲鼻更勝往日。
西原國的廚態度囂張,實打實有好手藝。
目睹他的表現,王宮的廚不甘落後,各個使出渾身解數,將廚藝發揮得淋漓儘致,哪怕是一道簡單的燉肉,也是肉酥骨爛,誘人萬。
取膳的侍人心嘀咕:平日裡未見如此,今天這是怎麼了?
廚們不關心侍人如何想,一心一意展現本領,絕不想被對方壓下去。
戰場不止於真刀真槍。
宴前的廚房同樣是在爭鬥,交鋒的是西原國和王宮的廚。後者人多勢眾,前者力戰群雄,憑借自身本領獨占鼇頭。
宴席設在後殿,席上僅有人王淮和郅玄兩人。
為家宴,自然沒有太多講究,無需事事嚴謹,兩人推杯換盞,都現出幾輕鬆。
美味佳肴一道接一道送上,道道香味誘人,引得人饞涎欲滴。
發現麵前有兩道炒菜,郅玄嘗過味道,立即知道出自誰手。人王淮也夾起一筷,馬上又是第二筷、第三筷,直至將整盤菜吃完,仍是意猶未儘。
宴上設樂舞。
輕快的樂聲,數少年少女披帛而入。
舞者身材高挑,皮膚雪白,五官輪廓較深,發色瞳色和原人迥異。
他們讓郅玄想起北安國的白奴。
舞者在殿內飛旋,少年抓住彩色的帛,另一端纏繞在少女腰上,急速旋轉,少女雙足離地,香風掠過,似飛翔一般。
一曲舞畢,舞者俯身在地,膝行退出殿外。
樂舞之後,人王淮舉盞敬郅玄。
“君侯滿飲。”
“謝王上。”
兩人都是聰明人,都能聞弦歌而知雅意。
人王淮之前鑽牛角尖主要是缺乏曆練,郅玄主動遞出橄欖枝讓他始想通,頭腦變得清明。
三盞之後,郅玄沒有再飲。
人王淮明白時機已到,命人撤去宴席,送上醒酒的熱湯,準備和郅玄詳談。
“王上,天下之大非止原,狄戎蠻夷所踞之地不過滄海一粟。”
郅玄清楚人王淮關注的是什麼,他不打算繞彎子,更不會故弄玄虛,直接切入正題,一招必殺。
在人王淮接受的教育,地之廣不過原,狄戎蠻夷盤踞蠻荒之地,不足取。諸侯鎮守邊疆為的是驅逐蠻夷,保方太平。
郅玄所言顛覆他的認知,讓他突然之間難以接受,卻不得不相信原之外的土地並非一片荒漠,也非毫無可取之處。
恰恰相反,草原雙城建立,西原國和北安國氏族向北拓,短短一年就取得豐碩成果,沃土礦藏應有儘有,郅玄送給他的寶石礦就是其之一。
“王上,沃土能耕,巨木當伐,富礦應采,野人需捕。天予何能不取?”
郅玄一邊說一邊袖取出絹布,當人王淮的麵展,赫然是一幅北疆地圖。
圖上界明顯,發的地區標注得十詳細,未發的僅有粗略標記,大多是一片空白。
“極北有大湖,湖魚成千上萬,踏之能行水麵。
北方有密林,參天古木遮天蔽日。
每歲鹿群遷徙,在湖邊草場繁衍,群數量成千上萬,數之不儘。
林遍是野獸禽鳥,虎豹熊皆有。
王上,該地有石炭,有金,有彩寶,湖能捕魚采珠。”
郅玄沒有誇大,全是平鋪直敘。即便如此也讓人王淮大眼界,無比震撼。
“能活民萬人?”
“何止萬人。”郅玄輕一聲,手指在圖上隨意圈出一塊,用力點了點,“此處荒放牧,建城移民,至少能活十萬人。”
咕咚!
人王淮喉結滾動,心如火燒,口一陣陣發乾。
“能活十萬?!”
換成後不過是一座縣城,但在當下,萬人城池都極少見,十萬人的雄城更是鳳毛麟角。除都城和大諸侯國的都城之外,再難找出一個。
人王淮心如擂鼓,激動之溢於言表。
他死死盯地圖,目光炙熱到幾乎能穿透絹布。
郅玄展示出的不過冰山一角,已讓他神醉心往,繼續探索又將如何?所獲怕有千百倍甚至萬倍。
西原侯不遮掩對權力的企圖,但他追尋的疆域和權柄遠非人所想。若自己沒料錯,西原侯眼界之廣,初代人王也不能企及。
一念通達,雲霧散。
人王淮看向郅玄,神嚴肅,雙手托於額前,以君拜臣,一秉虔誠,心甘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