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作界碑的材料五花八門,木材石料應有儘有。
有富裕的氏族突發奇想,竟然用整塊玉石雕刻界碑。
郅玄知曉此事,無語之極。炫富也不必如此,當真不擔心夜半無人,界碑被人扛走?
這樣的疑惑持續到他親眼看到那塊界碑。
長五米,寬三米,高也接近三米,哪裡是界碑,分明是一截城牆。這樣的體積,重量可想而知。
氏族拘於禮儀,不會冒著萬夫所指的風險來動這塊界碑。其他人縱使見財起意,也沒辦法在不驚動驛卒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弄走這塊龐然大物。
這塊界碑足夠特殊,特殊到能動的人不敢動,敢動的人沒法動。
立碑的氏族的確有炫富的心思,卻不是無腦炫。炫富同時更能邀名,僅憑一塊界碑,家族即被天下人所知。
郅玄頗感複雜。
中原各國人才濟濟,千萬不要小看任何人。在諸侯林立的時代留名,絕不會有一個簡單之輩。
諸侯對外開拓,漠北之地也不再荒涼。
原鶯就封整整一年,封地內的一切都是從無到有。
大興土木條件不足,在家臣的建議下,她主動學習驛站經驗,在封地內搭建帳篷,挖掘地窩,以實用和保暖為上。
為行動方便,原鶯換下華服,改穿男子袍服。
她出行不再坐車,而是學會了騎馬。短短兩月時間,就能和家臣護衛策馬揚鞭,巡視整片封地。遇到危險還能開弓射箭,揮舞長刀衝鋒。
草原的風吹過四季,原鶯的皮膚不再白嫩,雙手也長出繭子。如今的她猶如脫胎換骨,和之前判若兩人。
原鶯偶爾也會捫心自問,是否感到後悔。
答案是否定的。
真正走出藩籬,見識到天地之廣,她才意識到年少的自己是何等狹隘。
她不再是嬌弱的女公子,而是能率領騎兵馳騁草原的女家主。
她的封地尚不富裕,但是生機勃勃。
開墾的荒地陸續出產,密林中有豐富的資源,在封地邊緣還發現礦藏,一切都在變好,一切都是欣欣向榮。
然而,她同樣麵臨嚴峻問題。
巡視過封地,原鶯策馬返回住處。
走進夏日搭建的帳篷,她再三猶豫,到底一咬牙,提筆給郅玄寫信。
封地麵臨極大的勞動力缺口,她需要更多奴隸。連續數月搜尋野人,始終一無所獲。不是沒有,而是旁人下手太快,她落後一步,想抓都抓不著。
漠北曾有狄戎部落,如今要麼主動投誠,要麼撒丫子跑得無影無蹤。
原鶯受封地和人口限製,暫時無法對外擴張,更不能離開太遠。封地發展越快,人力的缺乏就越是明顯。
她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向郅玄求助。
在書信中,原鶯希望用森林出產換取奴隸,價格比中原高三成。後續還會用礦石填補,她絕不賴賬。
“能用儘可。”
原鶯十分明確,自己沒有挑揀的餘地。郅玄願意交換,什麼樣的奴隸都沒問題。
她身在漠北,消息不曾斷絕,深知國內人力緊張,各處都在嗷嗷待哺。
她不想郅玄為難,可實在沒有辦法。不求助就不能繼續開荒,沒法開荒,封地的發展就會被迫擱置。
接到原鶯的書信,郅玄有些吃驚,卻不感到為難。
人手他的確有,而且還有不少。
茂商帶隊西行,送回的野人越來越多。不知是否和地域有關,這些野人一批比一批高大,身上的味道也越來越重,無論怎麼洗都洗不掉。
最初一批,監工堵著鼻子還能湊和。最近這兩三批,距離近一些,多年的鼻疾都能不藥而愈。
幾百野人聚在一起,威力堪比生-化-武-器。
中原地界沒法用,隻能送去漠北。
那裡地廣人稀,亂跑肯定沒命。監工不用靠近,隻要在視野範圍內,同樣能監督乾活,還不用受氣味折磨。
郅玄嘗試送出一批,原鶯的反饋很快送到。
信中對郅玄很是感謝,並且表示有味不要緊,她能克服。隻要能乾活,有多少她要多少!
不就是味兒一點嗎?
最冷的時候她都抱著羊睡,沒關係,頂得住!
郅玄翻閱書信,發現原鶯和之前相比有了極大變化,說是翻天覆地也不為過。
少女變得生機勃勃,正拋開往日,猶如掙脫束縛,向無比彪悍的道路發展,一去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