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2 / 2)

“自然是體貼

皇祖母,為皇祖母著想。”齊承煊道:“皇祖母的記性大不如從前,葉姑娘這樣大一個人,皇祖母也能將她給忘了,若是改日皇祖母忘了其他大事,到時候可就得耽誤不少事。皇祖母切莫諱疾忌醫,若是托的長久,恐怕是要成大事。”

“哀家身體好的很!”

“皇祖母又不是太醫,再說醫者不自醫,照孤看來,不如現在便請太醫過來瞧瞧。”他說著,狀似嚴肅地吩咐宮人:“快,去將張太醫請來。”

宮人惶恐,夾在太子與太後之中,更不知是否該應下。

齊承煊猶覺不夠,還對太後道:“皇祖母莫要擔心,這張太醫的醫術也是出了名的,聽說是最是擅長治腦袋上的疑難雜症,等張太醫一來,保管藥到病除。”

太後深吸了一口氣,胸膛大起大伏,顯然是在隱忍著怒氣。顧思凝坐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卻覺這畫麵十分眼熟。

可不就是眼熟嗎?

葉明蓁微垂著眼睛,隻拿眼角餘光瞥著身旁人。

上回她在宮宴上見到太後時,也見著二人這番針鋒相對,太子也是這般辯口利辭。

“太子心中若有不滿,直言說明就是,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太後冷笑:“應當是哪個不長眼的跑到太子麵前胡言亂語,才讓太子特地跑來,為某些人出頭吧。”

“皇祖母若是這樣想,那孫兒也無話可說。”齊承煊換了一個姿勢,微微靠向葉明蓁這邊,“隻是皇祖母把葉姑娘晾在外頭,若不是皇祖母忘了,難不成,還是皇祖母故意的?”

太後道:“哀家有其他客人,讓她多等片刻,也是哀家為難她?”

“其他客人?”齊承煊問宮女:“今日有哪位夫人進宮來看太後?”

宮女遲疑,不知該不該說。

“孤來的時候,隻見葉姑娘站在外頭,如今一看,這殿中除了皇祖母之外,也就隻有顧小姐一人。那這其他的貴重客人,便是顧小姐了吧?”

顧思凝心中一跳,攥緊了帕子,不敢抬頭與他視線對上。

太後寒聲道:“哀家見誰,難道也要太子管不成?”

“孫兒是管不得,可若當真是顧小姐,那孫兒就得提醒一下皇祖母了。”齊承煊勾了勾唇角,口中說著體貼,話中也無半分溫度。“葉姑娘是定國公府的姑娘,從出身來說,定國公府比長寧侯府高上不少,從身份來說,顧小姐與豫王定了親,可孤也算是豫王兄長,即便是日後成了親,顧小姐也該稱葉姑娘一聲長嫂。於出身,於身份,也不知顧小姐如何能擔得上一聲貴重?”

顧思凝臉色煞白,隻覺肩上沉重的喘不過氣來,太子這句句指責,說是指責太後,又何嘗不是打在她的臉上。

她比不上葉明蓁。

從出身從身份,無論從何角度,在世人眼中,她就是比不上葉明蓁。

“孫兒想問問皇祖母。”

齊承煊站起身來,慢步走到中央。他身材高大,當太後坐著時,與他視線對上,便無形之中感受到了居高

臨下的壓迫感。太後呼吸一頓,可她再仔細瞧,又好像方才是她的錯覺而已。

“皇祖母做這些時,是出於一時怨憤,可曾考慮過其他?”

太後不自覺挺直了脊背:“哀家喜歡誰,還要聽你的意思不成?”

齊承煊冷笑:“那便隻是出於私心了。”

“……”

太後板著臉,臉色更加難看。即便是有,如何能被太子當麵指出來?

她在後宮待了那麼多年,

見過兩代皇帝,已經是許多年沒有人敢給她臉色看。年輕時處置那些宮妃,哪一個不是乖順聽話,即便是如今的皇後,也受過她不少挑剔。

怎麼到了這葉明蓁的身上,便是連動根手指頭都不行了?

不過是個小姑娘,還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皇祖母要用手段,孤不攔著,後宮的事務本就該太後與皇後管,這些事情,孤也插不了手。可葉姑娘未入後宮,何時也輪到皇祖母管教?”齊承煊慢條斯理地說:“後宮不得插手前朝之事,難道太後娘娘將此事忘得乾乾淨淨?連這也不記得了?”

太後呼吸一頓:“哀家何時管了前朝之事?”

“葉姑娘還未出閨閣,代表的便是定國公府。定國公向來儘忠職守,為皇上為朝廷儘心儘力,太後娘娘卻不由分說將定國公之女叫進宮中,外麵日頭猛烈,卻讓她在太陽底下站了許久,偌大後宮,就是連一處遮陽之地,一張椅子,一杯茶水都沒有了?”太子冷冷地道:“若今日葉姑娘病倒在宮中,不知太後娘娘可否想過,該如何向定國公交代?”

齊承煊:“定國公向來忠心耿耿,獨有一愛女是掌上明珠,太後娘娘此舉,無疑是寒了定國公的心,寒了朝中諸多老臣的心。後宮不得插手前朝之事,太後娘娘卻毀前朝安定,這不是插手這又算什麼!”

這一頂頂高帽子戴下來,把太後說的頭暈目眩,險些便要心虛。

好在她見過不少大風大浪,短暫的沉默之後,卻也是冷笑出聲:“太子這話說的冠冕堂皇,句句都是指責哀家做的不對。太子莫不是忘了,葉姑娘與太子定了親,是未來的太子妃,哀家是她長輩,葉姑娘做錯了事情,哀家連提點她都不行了?”

“那孫兒倒是要問問皇祖母,葉姑娘何錯之有?”

“那就要問問葉姑娘自己了。”太後冷聲道:“不如讓葉姑娘自己說說,做了什麼事情,還有損我們皇家的顏麵。”

齊承煊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回到葉明蓁身邊坐下。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見葉明蓁手邊的杯子也空了,又自己端起茶壺,給她重新沏滿一杯。宮女誠惶誠恐地站在一旁,他頭也不抬。

戰場之上,誰若先沉不住氣,便是誰先輸了。

他努力讓自己平心靜氣。

他隻想葉明蓁一生平安喜樂,前後兩輩子,他都將葉明蓁放在心尖尖上,舍不得她受半點委屈。今生不提,隻說前輩子,他也想儘辦法拐彎抹角送去助力。他不敢靠近葉明蓁,唯恐會讓葉明蓁的名

聲沾上汙點,便讓母後屢次將葉明蓁叫入宮中,以示榮寵,抬高葉明蓁在京中的地位,彼時楚懷瑾在朝中位置不高,卻無人敢小瞧她。

讓齊承煊惱怒的,竟是葉明蓁因他而受委屈。

宮中那些手段,他如何能不清楚,自幼時在宮中長大,親眼見著太後以各種借口刁難皇帝磋磨皇後,連他與瑞王也受過不平,年幼時他尚無反擊之力,後來便寸步不讓。太後強塞陳家女給他做太子妃,他據理力爭反對,把人氣得離宮居住,

如此才算扳回一城。

可過了那麼多年,從前太後好以輩分壓人,到如今也沒多少變化。葉明蓁還未嫁給他,便已經先經受了這些委屈。

齊承煊將杯盞重重放到她麵前,沉聲道:“你隻管說說,孤倒不知你有何不對之處。”

葉明蓁也終於抬起頭來。

殿中所有人都望著她,不說太子,隻說太後與顧思凝,她清晰地感受到,太後目中滿是嫌惡,顧思凝是幸災樂禍。

一見到顧思凝,她便什麼都想明白了。

這位真千金向來與她不對付,更是屢次找她麻煩。自己找不成,便來搬救兵。顧思凝那些動作在她麵前猶如跳梁小醜,她向來懶得搭理。

若有這空閒,做什麼事情不好?

可一而再,再而三,一直到今日,葉明蓁便知道自己不能再不放在心上。將太後搬出來,這便不是她一個人的事,也是太子的事情。

葉明蓁麵色平靜,語調也沒有太大起伏,她道:“民女並未做過錯事。”

“哀家看你是不知悔改。”太後嗤笑道:“如今京中有一邸報盛行,名叫做京報,難道不是你做的?”

“是民女做的。”

“既然你知道,還不如認錯?”

葉明蓁大膽地朝太後看去,“民女鬥膽想請太後娘娘說明,這京報何錯之有?”

“拋頭露麵,聲勢招搖,難道還沒有錯?”

葉明蓁並不退怯,她看著太後,最後目光又落到了顧思凝的身上。

“不知民女有何錯之有?”葉明蓁盯著她,語調平緩,卻帶著不容人質疑的堅定。“民女辦這京報以來,從未聽人說過半句不合適,也想不明白有何不妥之處。不知這不對,是覺得京報不對,還是覺得民女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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