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然好奇的看向祁雲敬:“乾嘛突然關心我工作起來,怎麼,遇到棘手的事情解決不了了?”
祁雲敬:“有一個項目合夥人家裡出了點事,好像是他的兒子撞邪了,大概見到你在網上的名氣,一次商會後他跟我提了一下這事,看能不能請你去看看,你要是沒興趣,我就回絕掉。”
溫然道:“那人出手大方嗎?”
祁雲敬:“應該還可以,家中獨子,據說已經請過一些師父,每一個報酬給的都不少,但情況好的時候驅邪後能正常個兩三天,情況不好的時候,驅邪毫無效果,一直反反複複。”
溫然盤算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剛做了一批生發丸,庫存可以支撐一段時間,玉容膏的原材料還處在浸泡階段,想要熬製還得一個多星期,符籙的庫存也很充足,最近也沒什麼大客戶預定特殊符籙,這麼一算,最近好像的確有點閒來無事了,既然沒事,那就去看看吧,鹹魚歸鹹魚,一身本領該練的時候還是得練一練,天師不抓鬼久了,手也會變生的。
見溫然答應了,祁雲敬便幫他約時間,而邊川也終於等來了彭智的頭七。
他自己身為鬼,自然知道頭七回魂夜,尤其是彭智死的本就不正常,所以他之前神智恢複後還繼續賴著齊飛,就是為了多蹭幾口香,讓自己更有力量去應付彭智的回魂夜,結果等到這一天,他早早就在木牌裡鬨騰想要出去,他得去妹妹家守著,卻被告知,彭智根本不會回魂。
傻眼的邊川有些懵:“不會回魂?為什麼?”
溫然道:“他殺過人,死後便是惡鬼,可惜他惡性有餘,凶性不足,生前就是欺軟怕硬,無定性,沒毅力,膽小怕死又好逸惡勞,這種人死後魂魄是散的,等到了頭七回魂夜,是他唯一恢複一部分神智的時候,但這種人是沒有堅韌毅力抵擋地府召喚的,所以回魂回的隻會是通向陰間的路,而不是陽世親屬身邊。”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邊川,有那麼一瞬間,心裡湧現了一股委屈,所以他這是被‘要挾’了個寂寞麼,被一個回魂夜嚇得什麼什麼都招了。
溫然的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但邊川不回去看一看,實在是不放心,這以後好歹是事務所的員工,基本的自由溫然還是會給的,隻要他不做出擾亂陰陽的事情,而且邊川現在魂魄裡還有養魂珠支撐著,回去飄蕩一夜還是沒問題的。
那是一棟非常老舊的筒子樓,前麵一片已經被拆的差不多了,後麵不知道是規劃問題還是什麼原因,一線之隔就不拆了,房主雖然各種不滿,但租客卻很高興,這一帶拆的七七八八,居住環境並不好,所以房租便宜,像吳霞他們家,一室一廳一個月隻要六百塊,很是節約了一些生活開支。
彭智雖然是開車的,但賺的錢並不多,而且手裡有了錢,就跟朋友出去花天酒地,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給點家用,心情不好的時候,一句句敗家娘們的罵,解開皮帶的打。
要說日子過成這樣,整個家完全是吳霞一天打幾份工支撐下來的,為什麼不離婚,說穿了,還是缺少一份敢於抵抗的勇氣。將吳霞帶到大城市來的是彭智,給了她一片能遮風擋雨棲息之地的也是彭智,起初吳霞是感激的,哪怕總在挨打,但這就是她從小到大的生活,她已經逆來順受的習慣了,而且婚並不是想離就能離的,她是彭智花錢買的,說白了在彭智的心裡,她隻是一個花錢得來的物件而已。
讓吳霞心底生出一絲異樣小火苗的是兒子的死,要不是當時她又懷孕了,舍不得肚子裡的這個,那一天她說不定真的會拉著彭智同歸於儘。一瞬間的勇氣之火滅掉了,再想升起來就很難了。不少人歎她怒其不爭,可是不身處其中,沒曾感受過她從小生長的環境和絕望,誰也無法與她感同身受。
最終,命運還是幫她做出了決定。放棄同意書或許會讓她愧疚一輩子,簽字的那一刻,她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是個殺人犯,可是她不後悔,不為自己,為了女兒,她也不能後悔。
看著火盆裡一張張被火舌舔過的黃紙,吳霞麵無表情的坐在一旁,對於明天她依舊迷茫,但生活總算是多了一份希望。
邊川看著這樣的妹妹,心底一陣歎息,他要是還活著就好了,雖然他沒念過什麼書,也沒什麼本事,但好歹也是個男人,也能成為妹妹的依靠。
就在燒完紙錢,吳霞準備進屋的時候,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找了過來,看到警察吳霞還是有點心虛的,微微低著頭不敢與他們對視。但當警察說出來意,吳霞驚的猛地抬頭,有些不確定道:“哥...哥?”
其中一個年長的警察道:“是的,你姓邊,原本的名字應該叫邊盼,三歲那年被你父親賣了,你的哥哥一直在找你,後來為了協助警方破獲一樁兒童拐賣案的時候犧牲了,你作為他唯一的家屬,當年該有的補償和獎勵,已經向上麵申請了,你這邊留意一下電話,手續都辦好後,會有人通知你領取的。”
直到警察說完來意離開,吳霞都沒能回過神來,邊盼...哥哥...
良久後,吳霞忍不住捂臉痛哭起來,被人當童養媳的時候她沒哭,被賣給彭智的時候她沒哭,哪怕被打的快死的時候,她也沒哭。可是這一刻,知道自己竟然還有個哥哥,可是她的哥哥為了找她已經不在人世了,她徹底忍不住的痛哭了起來。
半空中隻能眼睜睜看著的邊川,好像還能感覺到活著時,心臟抽動的疼痛。
正在下樓離開的年輕警察有點好奇的嘟囔:“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之前沒有家屬,怎麼現在突然冒出一個妹妹了?難道還有人在不放棄的替那個邊川找妹妹?”
年長警察也不太明白:“上頭交代的,誰知道有什麼內情,反正怎麼聽怎麼辦吧。”
邊川飄在窗戶口往下看了一眼,那天的碰瓷,也許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