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烏托邦 回到最先相愛的地方(1 / 2)

日落墜入烏托邦 柿橙 18692 字 5個月前

孟晶自殺了。

這個消息, 是在三天後從律師那裡得知的。

事發當天,靳時躍從醫院處理完傷口後,靳政元親自開車帶靳時躍和孟璃回去。

靳政元的車是一輛商務車, 空間很大, 靳時躍和孟璃各坐一邊。從醫院到回家這麼一小段路,靳時躍好像都無法忍受。

座椅之間隔了才半米左右,他都要伸手去牽孟璃的手, 牽得緊緊的。

“你很痛嗎?哪裡不舒服嗎?”

孟璃這會兒異常敏感, 他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 她都緊張不已, “要不然, 還是住院觀察幾天吧?”

孟璃這麼一問,坐在副駕駛的蔣昭英也連忙回過頭來, 讚同孟璃的提議:“對啊,兒子, 咱乾脆去住幾天院得了, 保險一點。”

在醫院就說住院到康複, 靳時躍拒絕了。死活不同意,他說又沒傷筋動骨用不著住院, 一大男人這點傷也死不了。

靳政元看了看後視鏡,也表示同意。

靳時躍搖了搖頭。

像沒骨頭似的,窩在椅背裡,傷口在左背中央那一片, 他的重心就放在了右側,不敢靠得太實。孟璃正好坐在他的右邊,他便順勢往扶手上趴了趴,結實的手臂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孟璃的手。

他的手指勾勾纏纏著她的手指, 把玩似的,嗓音很低,氣音出聲顯得異常溫潤,又像撒嬌似的,“我想跟我老婆坐在一起。”

“......”

“來,坐這兒。”

他拍了拍自己的腿,“讓我抱抱你。”

“.......”

孟璃提醒,“你還有傷。”

靳時躍很嚴謹,強調道:“傷的不是腿。”

“.......”

靳政元知道靳時躍對孟璃的感情已經幾近瘋魔的地步了,這麼多年也不會做出這麼一係列瘋狂舉動,打教授,甚至到擋槍,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

他理解靳時躍的愛,畢竟代入到自己,如果蔣昭英也遭遇到同樣的事情,他也願意做出和靳時躍同樣的選擇。

靳政元看到他受了傷的份上,就給他幾分薄麵,隻僵硬又勉強地勸了一句:“馬上到家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聽上去,莫名顯得慈愛,平常形象多麼嚴肅雷厲風行的一個人,這會兒倒像慈父在哄一個鬨情緒的小孩子。

“就是啊......”

孟璃覺得他此刻粘人得過分,難道是因為受傷的原因嗎?

很不忍心,可理智卻一直占上風。她隻能堅定拒絕,隻不過到底於心不忍,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嬌俏地衝他眨了眨眼睛。

靳時躍失落的歎息,狹長的眸側了側看向她,耷拉著睫毛,眼神瀲灩又可憐,活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不過他也沒在說什麼,閉上了眼睛。

甚至還賭氣般抓起製服外套往頭上一罩。

賭氣了。

孟璃哭笑不得。

終於回到花園洋房。

今天發生的事情無疑登上了各大新聞的頭條,熱搜也刷屏,高達幾十條。

鬨得這麼大,張姨自然是知情的,在看到靳時躍替孟璃擋槍時,都快嚇死了。不過後來又聽蔣昭英說沒有大礙後,這顆心才算落回了肚子裡。

靳時躍一回來,圍著靳時躍上上下下的檢查,彆提多緊張。說著說著就哭了。

蔣昭英和靳政元待了一會兒就走了,叮囑靳時躍和孟璃早點休息。

時間太晚了。

張姨也去休息了,孟璃和靳時躍上樓後,就剩她一個人圍著靳時躍轉了。

他的傷口不能碰水,洗不了澡,孟璃就用毛巾給他擦身體,幫他換衣服,他去哪裡都要攙扶。

靳時躍覺得她實在誇張,她也充耳不聞。

他們好像一時間顛倒了身份,她開始做起靳時躍照顧她時做的事情。

她一整晚都在忙忙碌碌,靳時躍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將她往懷裡拉,孟璃時時刻刻惦記著他的傷,反應很快,還沒靠近就及時刹車。

“你彆,”孟璃擔憂,“你小心傷口。”

“讓我抱抱你,”靳時躍還是將她往懷裡拉,緊緊地抱住她,往她身上貼,像極寒之人急需一點溫暖,“讓我好好抱抱你。”

“我真的好害怕。”

他靠在她肩窩裡,嗓音低低的,有些發悶,喃喃般:“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到底有多害怕,害怕那一槍真的打到了她的身上。

臉埋進她的頸間,深深地吸一口氣,她的氣息讓他心安,讓他所有的心有餘悸都消散。

他感受著她的體溫和心跳,總算真的有了些安全感。

這話再一次牽動了孟璃的情緒,她的眼眶瞬間發了紅,哽咽著說:“你知不知道如果這一槍是真的,你真的會沒命的。彆再這樣了,靳時躍,你真的彆再這樣了。”

她閉上眼,像是無顏麵對他,“求你,自私一點吧。”

“孟璃。”

他叫她的名字,一如既往的溫柔。

那雙黑沉熠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堅定而虔誠,虔誠得像宣誓,“這就是我存在的意義。不論什麼時候,不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擋在你前麵,就算天塌下來了,都有我給你頂著。當時如果不是我比你快,你難道不是也打算替我擋嗎?憑什麼你可以,我不可以?”

“如果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我還算什麼男人?”靳時躍說,“那我還有哪裡值得你喜歡?值得你托付終生?”

孟璃感動得一塌糊塗,說不出話。眼淚一直在掉。

靳時躍就不厭其煩地替她擦拭。也浸濕了他的手指。留下她的柔軟和溫度。

“以後都不會有事了,都過去了。”靳時躍安撫她,“不想了,咱們不想了。”

孟璃吸了吸鼻子,緩緩睜開眼,一雙秋水剪瞳清澈瀅瀅,長長的睫毛濕答答的,眼尾和鼻尖都泛著紅。

“靳時躍。”

“我愛你。”

他說,如果把對不起換成我愛你,他會很開心。

“我愛你,我愛你。”她哽著聲,不斷重複,“我愛你,我愛你.......”

這三個字的分量有多重,沒有人比靳時躍更清楚。

他的瞳孔緊縮又放大,漆黑瑩亮的眸中似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蒙上一層清澈水霧。

他勾起唇角笑出聲,與她額頭相抵,唇在顫抖。

“孟璃,我更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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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警方就聯係靳時躍和孟璃去警局做筆錄。

他們如實交代整個過程,包括孟璃之前收到的恐嚇短信也一並作為證據提交上去,剛巧的是靳時躍找人調查也出了結果,結果顯示這個號碼的實名認證的確是孟晶本人。

做完了筆錄之後他們就回家了。

孟晶現在已經被拘留,孟璃也不想再去管孟晶的任何事情,至於最終會怎麼判決,她不在意了。

但事實證明,孟晶這次犯下的罪很嚴重,這兩天警察三番五次聯係孟璃和靳時躍做筆錄,而且通過警察的問詢,孟璃隱隱感覺到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她問警察到底是什麼情況,警察告知她不能透露嫌疑人的口供內容。

直到第三天,她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律師,問起這件事,現在的流程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孟晶大概會怎麼判。

沒想到律師說,“她自殺了,上午剛接到的消息。”

孟璃怔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從震驚中醒過神,“她不是在看守所裡嗎?為什麼能自殺?”

“她偷偷磨尖了牙刷柄,捅了喉管。目前已經送到醫院搶救,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律師說。

“.......”

“我看了她的筆錄卷宗,她對所有罪行供認不諱,交代了整個過程。”律師猶豫兩秒,又說,“我覺得.....挺有必要告訴你的。”

“她都....…..說了什麼?”孟璃問。

警察找到了孟晶口供裡所說的那個在郊區租下的帶院子的民房。

一打開門,院子裡撲鼻的惡臭,各種動物的殘肢,已經生了蛆。屋子裡掛滿了孟璃的黑白照片,孟晶所說的遺照。

甚至還找到了一部分毒-品,以及化學材料。

通過孟晶口供得知,她試圖自製炸-藥包,可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所以才找了各種渠道,最終也才能買到一把威力最小的手-槍,並且也不知情那個賣家連子彈都偷工減料給她演習用的空包彈。

孟晶從很早就開始接觸毒-品,是和她的上司有一次在酒吧應酬染上的。

她的原計劃也並不是打算在機場就亮-槍,她在黑市買了迷藥,那天身上帶了迷藥和毒-品,原本想要用迷藥把孟璃帶走,給孟璃注射毒-品,想讓孟璃染毒,以此毀了她,再慢慢折磨。最後她們再同歸於儘。

她已經墮落成魔,她也要拉孟璃下地獄。

可當時孟璃正在跟靳時躍視頻,靳時躍出聲威脅她,說如果敢碰孟璃一根手指頭就殺了她。她因為這句話受了刺激,她認為憑什麼這段日子她過得天昏地暗,像隻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而孟璃這個罪魁禍首卻要受儘維護,所以計劃全然被打亂,在機場就與孟璃起了激烈爭執。

律師說,當時孟晶錄口供時,沒有半分懺悔之意,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反而更後悔,表明就應該直接一槍殺了孟璃。當然也挺配合警方,有問必答,提供了購槍和毒品的渠道。同時還爆出了自己老板經常吸毒的聚眾場所,包括她所知道原公司的所有與法律擦邊的內幕全都爆料了,主打能帶走一個是一個。

警察也讓醫生給孟晶做了精神鑒定,現在還在等待結果中。

孟璃聽完律師所說的這一切,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陣陣刺骨的寒風直往脊梁骨裡鑽。

根本不用精神鑒定。

孟晶已經完全瘋了,瘋得不能再瘋了。

孟璃心有餘悸,根本想都不敢想,如果孟晶真的按原計劃進行,那麼她到底會是什麼下場。

如果她真的就此染上毒,即便最後被獲救,她的人生也徹底毀了,她相信她也根本活不下去。

原來那天在機場的結果,已經是這場陰謀中最好的結果。

靳時躍在一旁聽著也不由一陣膽寒後怕,他摟緊孟璃的肩膀,她渾身都在抖。

靳時躍麵色凝重,沉聲問道:“她最多能判幾年?”

律師說:“非法持有槍支彈藥,故意傷人,數罪並罰,不是十年以上就是無期,這已經沒什麼懸念了。但她目前身體狀況如何還不能確定。”

誰知。

沒過兩天,律師又來了電話。

孟晶死了。

她蘇醒過來自己拔了通氣管。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孟璃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是啊,孟晶那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她怎麼可能允許自己這一輩子就這麼作為罪犯爛在牢裡,她所有想做的都沒做成,不如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點尊嚴,將生命結束在她自己手裡。

孟璃聽到這個消息,內心很複雜。也唏噓。

有一句話其實沒有說錯。

孟晶自身很優秀,學業事業雙豐收,如果她腳踏實地,明明能走得更遠更高,多條陽光大道任她選擇,可偏偏,人性經不住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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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槍綁架案熱度很高,但已經影響到了孟璃的正常生活,靳時躍找靳政元幫忙撤熱搜,降低熱度。

時間長了,這件事兒也就慢慢過去了,隻偶爾大家會在茶餘飯後提一嘴這一件轟動全城的事情。

孟璃不知道劉玉琴得知她最愛的大女兒死了會是什麼反應。

想起孟晶說恨她,她孟璃又何嘗不恨呢。

可事到如今,到底該論誰的錯。

如果真要找出一個罪魁禍首,那麼大概就是父母吧。

如果一開始就兩碗水端平,做到公平公等,或許就不會到今天這一步。

父母不僅有為人父母的身份,還是孩子的引導者,最好的老師。

可惜她們姐妹倆人生的第一堂課就已經出現了偏差,為今天埋下了種子。

孟璃也不曾了解過劉玉琴他們的現狀,既然他們已經簽了協議,約好老死不相往來,那麼孟家所有事都與她無關了。

生活總算重新步入正軌。

蔣昭英還是一如既往請來了大師為孟璃和靳時躍作法開運。

也一如既往的隆重浩大。

孟璃和靳時躍依舊像上次那樣去了佛堂跪拜祈福。

不過這一次大師見到靳時躍,以及他脖子上那顆痣後,欣慰笑了笑,對他們說:“祝賀兩位,撥雲見日終有時,守得雲開見月明。”

輕舟已過萬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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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時躍在家又休養了接近半個月,拆了線,傷口愈合,這才繼續工作。又開始世界各地飛航班。

孟璃和方倩的創業計劃也總算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她們已經選了品,定好了咖啡館發展方向以及開店地址,交了租金,開始正式裝修。

裝修階段,孟璃和方倩又找了一家咖啡館進行培訓。雖然她在咖啡館打過工,可那都是上大學時候的事兒了,這麼多年早就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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