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也不告訴我?”
靳時躍的聲音有些指責的冷,嚴肅中透著不悅,可也隻是稍縱即逝,快速調整好情緒後,他去拿她手中的藥袋子和檢查單。
“先上車,這外麵風大。”
靳時躍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他便握得更緊了一點。牽著孟璃走到了他的車前,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孟璃坐上去。
他又繞回駕駛座,上車。
將空調開得更大了一點,一邊暖她冰涼的手,一邊去看她的檢查單,“怎麼樣了?有什麼問題?”
就在這時,孟璃終於開口,聲音很輕很輕,“靳時躍,我的卵巢有問題,我可能懷不上孩子。”
靳時躍翻檢查單的手一頓。
當時醫生問孟璃結婚了沒有,她回答已經結了。醫生對病人不會有隱瞞,將最壞的結果告知她,也讓他們夫妻倆有心理準備,當時她也問,能懷孕的幾率是多少?
醫生說這個問題她不好保證。當然也寬慰了她幾句,說雖然卵泡少,但也不是沒有,隻要有卵泡也是有可能懷孕的。
有可能。
這樣的幾率,到底有多少,誰也不清楚。
就像是一場豪賭。
“靳時躍,”
她叫他的名字,
“我在。”
他的手好溫暖,可她還是感覺好冷,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手指,她深吸了口氣,終於鼓足勇氣,“不然....我們離婚吧,或者.....以後你去找彆的女人給你生一個.....畢竟你家是單傳......”
靳時躍沉默。
“我其實,”
孟璃的語調平平淡淡的,就像是在談論天氣,坦誠道:“一點都不喜歡小孩,我一直對自己未來的計劃都很模糊,可以不結婚,可以不生孩子,一輩子隨便怎麼過......”
“孟璃。”
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就打斷。
孟璃能感受到他握著她手的力度在一點點加大,也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憤怒的氣息。
下一秒,就聽見他又說:“你為什麼永遠都是這麼自私?”
他的聲線緊繃,極力壓抑著情緒。
“對不起,”
孟璃以為他是在控訴她說的不想生孩子這件事,埋下頭,“我的確.....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我知道.....”
她話音還未落下,靳時躍就猛地閉了閉眼。
隨後立馬拉開車門,下了車。似乎不想再聽她多說一個字。
也明白他此刻受情緒影響,憤怒和窩火幾乎要將他吞沒,可同時也殘留著一絲理智牽扯著他,所以他選擇下車。
寒風凜冽,他用力扯了扯領帶,胡亂解開西裝扣子。
風掀起他的西裝邊角,吹亂他的頭發。
他背對著她站著,孟璃看不清他的表情。
孟璃心裡不好受極了,她坐在車裡,如坐針氈,煎熬又折磨。
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問題出在她身上,從家庭到身體,一個波折過去了,又來另一個波折。
手緊緊地握著,摳著手指頭。掙紮了許久,就在她決定要下車去找靳時躍時。
他徒然轉身,拉開了車門。
上車的那一瞬間,帶進來了一股寒意。孟璃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她低頭,下巴蜷進高領毛衣裡。
緊接著,她的肩膀一沉。
下一秒,她被摁進他的懷中,他收了收胳膊,將她抱緊。
“孟璃,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生氣。”
剛才幾近失控的情緒,吹了吹冷風後,他也冷靜下來。即便此刻他的聲音裡還是帶著不滿的控訴和不悅,但語調低低的,又莫名顯得委屈極了,
“出了問題你永遠都是逃避,你永遠都是選擇把我撇在一邊,離婚,讓我找彆的女人,這種話你說出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永遠都是你的第一選項是吧?你以為你這麼做就多偉大多了不起了是吧?”
“孟璃,我真的求你,請求你,彆總是把離婚或分開這種話掛在嘴邊,”靳時躍像是很無奈很心痛。
靳時躍捧住她的臉。
四目相對,他的眼睛發紅。
“現在你的身體出了問題,當務之急應該是治好你的病,而不應該是被孩子給困住,你的健康才是第一位,你明白嗎?”他的聲音裡出現哽咽,“有沒有孩子,我真的無所謂,我隻要你,我隻愛你。”
“對我來說,我們之間除了哪天你說不愛我了,其他的一切都不是問題。”
孟璃能看出來他剛才真的很生氣。
但他再怎麼生氣,他都沒有把他的火氣發泄在她身上。他在她麵前,永遠包容,永遠情緒穩定。
孟璃因他這一番話,淚濕了眼睛。
那些所強撐出來的“無私”好像在此刻徹底坍塌毀滅。
回抱他,臉埋進他懷裡,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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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靳時躍找認識的人谘詢了更權威的醫生,看了她的檢查報告,想問問她的情況要怎麼調理。
谘詢完後,靳時躍又接了熱水讓孟璃泡腳,泡完腳後還是繼續給她按摩穴位。
她月經量很不正常,越來越少,今天是第一天,好像已經就快沒了。
時不時會流出來一點。
所以她還是決定等徹底乾淨了再喝中藥。而且靳時躍也安排了更權威的醫生,她等例假結束會再去仔細的檢查一次。
給她按摩結束後,靳時躍去將泡腳桶的水倒掉。
孟璃躺上床,打算再去某書搜一搜卵巢早衰的帖子,看看有沒有相同的例子。
她去床頭櫃摸手機。
正巧靳時躍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孟璃不經意掃了一眼,發現是一條微信消息。
她的臉一靠近,人臉識彆後,消息內容就映入眼簾。
猛地一愣。
她迅速拿起靳時躍的手機,往上翻聊天記錄。
給靳時躍發消息的人是他今晚聯係的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是男醫生,是他牽線搭橋將權威婦科醫生推薦給靳時躍,而靳時躍也同時谘詢那個男醫生,關於結紮的事情。
男醫生再確認:【你確定要結紮?你太太好好調理的話是有可能懷孕的,你結紮了之後,可就徹底懷不上孩子了。】
靳時躍毫不猶豫回複:【有沒有孩子,無所謂。】
他這個回答,在醫院時,對她的回答一模一樣。
剛才收到的消息是男醫生的回複:【好,我替你安排。】
靳時躍倒了水,洗了洗手。
看到孟璃還在玩手機,走過來一把抽走她手中的手機,“趕緊睡覺,彆玩了。醫生說你現在絕對不能再熬夜。”
“你要結紮?”
孟璃呆呆地盯著他。
靳時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拿著他的手機。
既然她看到了,他也沒打算再隱瞞。
“嗯。”他輕描淡寫,“這樣就不是你的問題了,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你喜歡小孩的話,我就喜歡。所以不管未來你的身體狀況如何,隻要你不喜歡,不想生,那咱們就不生。”
孟璃當然明白,他是在用實際行動表明。
她永遠都是他的第一順位,他的唯一。
從和靳時躍接觸開始,孟璃就總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靳時躍這麼好的人。
他好到不真實,好到像一場虛幻的夢。
她到底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麼好的人。
孟璃咬緊唇,屏住了呼吸。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像是所有蒙在眼前的迷霧都消散了,她看見了方向,看見了未來。
她坐起身,捧住他的臉吻他。
呼吸交錯間,她鄭重其事地:“我會努力調理自己的身體,治好我的病。”
“為了健康,”她說,“還有,靳時躍,我想生,我想生你的小孩。”
繁衍後代的前提應該建立在女性本身自願成為一個母親。
而此時此刻,孟璃無比確定以及肯定,且堅定。
她自願、也渴望,成為一個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