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2 / 2)

“新來的侍者陪小少爺出門了。”女仆恭敬道。

侍者?

顧圖南皺了皺眉,將禮物遞給女仆,他上次送了唐白一雙高跟舞鞋,但是王嫂不小心將他要送給小爸的鞋子弄混了,這次他把正確尺碼的鞋子帶了過來,希望唐白能喜歡他的禮物。

“我覺得還是穿平底鞋舒服,高跟雖然美觀,但在貧民窟這種濘泥小路上不太方便。”唐白對幫他撐傘的謝如珩道。

他們今天要去看一戶住在山上的人家。

“那家有個小孩很可愛,我之前在路邊看到他撿垃圾吃,就帶他去店裡買零食,店家估計是把我當肥羊了,特地把價格報高。”唐白笑了一下,“那小孩原本買了好幾樣,突然把東西全部都放回去了,說自己不吃了,拉我出去,接著偷偷和我說那個店家壞心腸,拉我去另外一家。”

“我給他買了烤雞翅,他把雞骨頭放進口袋,說要帶回家給狗狗吃。”唐白眼睛亮亮的,對謝如珩比劃:“他們家有這麼一隻小白狗,很通人性,說什麼都能聽懂似的,就是太瘦了,所以我這次特地給它買了狗糧。”

謝如珩提著一袋價值不菲的狗糧聽唐白蹦蹦跳跳說話,唐白說:“我以後每個月都給那隻狗狗送狗糧,它一定會被養得結結實實!”

但是很可惜,那袋狗糧沒有送出去。

那隻小白狗找不到了,大概率是被貧民窟的人偷走吃了,他們都很清楚那隻小白狗凶多吉少。

謝如珩看到唐白蹲下來去安慰那個小孩,“小白可能是先去了汪汪星球,它也很舍不得離開你,所以如果有機會再從汪星回到這裡,它還會回來找你的。”

“那讓它不要再來找我了。”小孩說:“它得去找個能讓他吃飽的主人。”

“狗糧這麼好吃。”小孩放了一顆進嘴裡,“它卻一口都沒吃到。”

回來的一路,唐白的興致都不高。

“聽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我想狗也一樣。”謝如珩抬起頭,指了指頭頂璀璨的星空,“小少爺,你看那片星星像不像那隻小狗。”

“那裡是小狗的尾巴,那是小狗的爪子。”

唐白仰起頭,他其實看不出來謝如珩說的那狗狗星在哪裡,但是他知道謝如珩在笨拙地安慰他。

“我沒事。”唐白將雙手彆在身後,他慢慢在星空下行走,輕聲道:“我們的一生中總會失去很多東西,每個人都有開解自己的方法,我的方法——”

唐白回首看向謝如珩,“是一個秘密。”

“但是今天我可以把這個秘密分享給你。”

這是謝如珩第一次進入唐白的秘密基地,當一個裝滿帕露露玩偶的櫃子被推開後,露出的是一堆黑市上有價無市的材料。

謝如珩想過唐白的自我開解可能是做美食、買漂亮衣服或者是其他娛樂方式,卻唯獨沒想到是眼前這一幕——

粉紅手提箱打開,厚厚一遝機甲設計圖躺在其中。

唐白將化妝台上的飾品掃開,他坐在高腳椅上,帶著創作者特有的激情點開圖紙模式,上半身伏案工作,然而雙腿並不安分,一隻腿屈起,腳跟踩在柔軟的碎花坐墊上,另外一隻腿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搖晃。

垂落的星星燈為他雙足暈出一層柔光,光暈一路向上,在那雙琥珀色眼眸裡似乎可以尋覓到璀璨星光。

謝如珩安靜地站在唐白身旁,看著唐白在十分鐘之內就勾勒出機甲的雛形,全程一氣嗬成沒有半分停頓,他因為那些遊戲的教育知道機甲製造的知識,因此更能知道唐白的創作究竟有多靈氣四溢才華橫溢。

“這個機甲就先叫汪汪號好了。”唐白像貓一樣舒服地伸了個懶腰,他靠在椅子上,歪頭看著謝如珩,“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的。

——小少爺,您看起來好像會發光。

“這些都是您的作品嗎?”謝如珩輕聲問道。

唐白點點頭。

“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嗎?”

唐白繼續點頭。

謝如珩的心中突然生出了隱秘的歡喜,他和唐白之間的距離似乎都因為這個秘密拉近了。

“您為什麼不把這些優秀的作品公之於眾呢?”

“因為這個世界上沒有omega做機甲製造師呀,大家都認為omega應該乖乖結婚生子,爺爺禁止我去碰這些東西......”

於是謝如珩心中那股歡喜突然蒙上一層悲傷和心疼,這種心疼和看到唐白躺倒在沾滿灰塵的地毯有些相像但又不同。

他仿佛看到了他在發光的小少爺被無儘的黑暗無聲吞噬。

他想要去改變這一切,但他也身處黑暗之中,無法給予小少爺任何光芒。

“但是我相信未來終有一天會發生改變。”唐白看向謝如珩,他想要把他從魔銀裡看到的一切都告訴謝如珩,但理智阻止了他。

這是他在謝如珩到來時就一直思考的一個問題。

他阻止了謝如珩人生中的大半悲劇,現在的謝如珩父母健在,沒有當過孤兒,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推翻現有製度的念頭。

那麼現在的謝如珩究竟還能不能變成omega之光?

如果不能的話......

對謝如珩反而是更圓滿的結局。

書裡那個謝如珩一生過得太苦太苦了,平庸但幸福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不是嗎?

*

唐顧兩家有意撮合唐白和顧圖南,這個消息是謝如珩在仆人閒聊時聽見的。

聽說顧圖南很喜歡唐白。

聽說這兩人門當戶對,A才O貌。

聽到這些討論時,謝如珩突然生出一股卑劣的嫉妒,仿佛有隻陰暗的老鼠用鋒利的齒牙啃食他的內心。

他看到顧圖南常常來找唐白,送唐白各種貴重的禮物,唐白也會親手烹飪美食作為回禮。

他應該祝福小少爺才對,但他又總覺得小少爺是那麼優秀,善良,美麗,可愛......一切美好的形容詞都能加在小少爺身上,與小少爺相比,顧圖南反而顯得遜色了。

而且顧圖南從未真正理解過小少爺,他知道小少爺真正在意的是和白致閣下一起創建的omega保護協會,是藏在帕露露後麵的機甲製造,是不知何時才能到來的美好未來。

而不是顧圖南送的舞鞋和顏料。

也許是他眼裡的忌妒如有實質,紅著臉被顧圖南送回來的唐白突然問他,“你是不是不希望我和顧圖南在一起呀?”

彼時他正在修剪花枝,險些手一抖,將枝椏剪斷。

“放心,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唐白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像對待好朋友那般柔聲道:“他是把我當成他的對手了,總是想比過我。”

“我小的時候去聯邦軍校附屬中心小學麵試,考了第一名,把他給比下去了,所以他總是不服氣,甚至有一次他還要拉著我比體能和基礎格鬥。”

謝如珩蹙眉,“格鬥術?”

唐白軟綿綿地嗯了一聲,“雖然不想承認,但alpha和omega的生理差距確實很大,他一下就把我壓倒了,我打不過他,隻好用武器把他麻倒......”

正在碎碎念的唐白突然被一具結實有力的身軀撲倒,世界一瞬間的天旋地轉,是謝如珩將他翻身壓倒在地。

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加上還有寬大的手掌牢牢護住他的後腦勺,所以唐白並沒有多少疼意。

“他是這樣壓倒你的嗎?”處於變聲期的喑啞聲音在耳畔響起。

唐白抬起眼,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眼眸,那雙眼睛淡漠疏離,卻又夾雜著好似欲念的滾燙,讓唐白的心弦猝不及防被勾動了一下,“......嗯。”

“他有這樣碰過你嗎?”謝如珩調整了幾個可以占便宜的姿勢,嚴肅詢問。

指尖摩挲過肌膚時帶來酥麻的癢意,仿佛像電流竄過大腦,唐白一時間完全想不出去那麼久之前的事情,胡亂道:“好像有吧。”

謝如珩在心裡狠狠罵了一聲。

顧圖南看小少爺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愛意,隻有小少爺這個小傻子遲鈍到什麼都感受不出,說什麼隻是當成對手,這種鬼話估計是顧圖南誆騙小少爺的,好讓小少爺放鬆警惕。

不不不,像小少爺這麼單純的性格,可能被顧圖南占便宜了,都以為是單純的友好切磋。

“小少爺,如果以後有人這麼碰你,除非他是你的丈夫,除此之外都請您給對方一個刻骨難忘的教訓。”謝如珩將放在唐白大腿上的手移開,鄭重道。

琥珀色的眼眸泛出些許水色,臉頰也一直保持著紅意,與此同時,一股淡淡的奶糖味信息素從唐白身上散發出來。

“好奇怪,剛才和顧圖南在一起我就覺得自己沒力氣,現在身上好熱......”唐白的呼吸急促起來,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omega第一次分化的時間通常來說是在六歲,而第一次發情期的到來時間是十四到十六。

謝如珩看著躺在雪白地毯上,因為發情期折磨而低喘的少年時,他的心跟著鼓噪起來,“小少爺,您的發情期到了,我去給您拿抑製劑。”

他將唐白扶進臥室,取出抑製劑為唐白打下去。

唐白整個人並不好受地蜷縮成一團,謝如珩擔心第一次注射抑製劑的唐白可能有排斥反應,急切詢問唐白的感受,就見唐白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鼻尖和臉頰狼狽地通紅著。

謝如珩看向唐白那處並未得到撫慰的地方,恍然的同時,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

大膽到難以置信,甚至有些以下犯上。

也許是唐白的信息素香甜到麻痹了理智,也許是壓抑到極點的渴望,謝如珩用他平生最大的勇氣低聲道:“如果少爺需要的話,我可以讓少爺好受些。”

這似乎是不對。

但又沒什麼錯。

畢竟幫主人分憂原本就是仆人應儘的義務。

而謝如珩的神情又那麼專注,言辭那麼正義凜然,仿佛就像之前唐白吃撐了,躺在沙發上,被謝如珩用手輕輕摩挲揉搓腹部消食那般自然,隻是這次的手換了一個地方。

輕微的水聲在安靜的臥室響起。

小少爺的腳踝纖細,腳趾蜷縮,繃緊的腳背美到不可思議,謝如珩喉結滾動,他看向唐白的臉,微微蹙起的眉,咬住下唇的貝齒,純白的紙被他染上了顏色。

這個認知讓他內心的小鼠終於獲得了滿足感。

他也終於認清了自己對小少爺的情感。

他喜歡小少爺,不隻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他想要小少爺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用嫁給不喜歡的人,不用掩埋自己的武器製造才華。

他的小少爺不應該害怕世俗的眼光,更不應該被囚禁在華美的牢籠裡失去自由,但錯的並不是小少爺的膽怯,而是這個世界。

他的小少爺千好萬好,不需要改變。改變總是痛苦的,比穿上高跟舞鞋跳舞還要疼痛,每一步都行走在刀尖之上,他的小少爺應該走平坦的路,那片道路上的荊棘將由他鏟除——

畢竟幫主人分憂原本就是仆人應儘的義務。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好多小天使說想繼續看這個世界線,所以我就繼續寫了一點點,好了好了不能再寫了,不然就是另開一本的架勢,真的要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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