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從破損的木板照進來,灑落一地,像落了一地的霜。
蕭栗拿著手電筒,沒有直接向前走,反倒是朝後麵來時的路看了看——除卻那些魚類生物留下的痕跡之外,他之前扔出的骨頭也依舊留在地麵上,沒被帶走。
他俯身撿起那根骨頭,剛拿起來就發現骨頭與之前不一樣了。
原先的骨頭光滑白皙,可現在的白骨在接近地板的地方,卻是被腐蝕了些許,就好似被澆了一點硫酸,變得坑坑窪窪。
原先骨頭砸中那隻魚類生物的地方旁邊就是它流出來的綠色血液,可現在綠色血液卻在距離白骨的十厘米之外。
葉則青見他一直不動,不太耐煩地催促:“莫裡亞蒂,你又怎麼了,這骨頭就那麼好看?你戀骨癖?”
齊笑笑就沒他想的那麼偏,她問道:“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線索?”
“位置變了。”蕭栗握著白骨說。
葉則青道:“變就變了,那時候那麼亂,萬一那堆怪物走路的時候踢到了呢?”
“是有人……一直躲在暗處?”齊笑笑發散性思維地想,“他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動了這根骨頭。”
韋理蓋:“光是這個的確不能說明什麼,不過我們還是得更加小心。”
羅珊自從齊笑笑提到任務以來,一直沒有說過話,站位走路的時候也比起原先的親近韋理蓋而換作了蕭栗。
葉則青:“我說彆想了,趕緊往前走吧,這海上一晃一晃的晃得我都暈船了,我懷疑這艘船故意想暈死我們,不戰而勝。”
這話若是葉則青之前說,那是無理取鬨,現在說,就是有理有據。
這片大海越來越不平靜,浪花一個高過一個,拍打在幽靈船的船身上,漾開一片浪花。
蕭栗收起那根骨頭,帶著他們朝前走。
在他們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儘頭時,一具白骨遠遠地跟了上去。
它的腳和右手已經恢複了原狀,被它沿路撿了回去,可唯有最後一根左手手骨還留在蕭栗手上,它不得不跟隨他們,伺機尋找奪回手骨的機會。
輪回者一行人又向前走了一段時間,但還沒有到船長室。
葉則青來回看著前路和退路:“如果不是我沒感應到鬼魂,我會想問一句‘我們是鬼打牆’了麼?”
韋理蓋附和道:“這已經超過了尋常船艦的長度,而且這艘幽靈船從外表看上去又破又小,怎麼會內部這麼長?”
蕭栗回憶了一下先前走過的路,他手裡握著手術刀,順手在幽靈船的木製牆壁上畫了一道路線圖:“這是我們 走過的路線。”
與其說是路線長,不如說是彎彎曲曲——但有趣的是,他們走的路線彎歸彎,卻始終是前進的,並非原地打轉。
眾位輪回者們看著蕭栗畫出來的路線圖,集體沉默了一下。
齊笑笑聽他說話,沒插嘴。
葉則青本來想忍的,但末了沒忍住:“你這畫的是路線啊?我以為是頭發絲呢……”
蕭栗握住手術刀,一把插進了牆壁裡,滑下一道重重的劃痕,將路線圖攔腰斬斷:“好了,既然是前進的,就繼續走吧。”
被恐嚇的葉則青:“…………”
羅珊倒是看出了蕭栗的情緒,小姑娘對蕭栗救她的行為銘記在心,這時候小聲對他說:“我覺得挺清楚的,路線圖。”
葉則青:“是什麼迷惑了你的眼睛?”
羅珊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沒有,我隻是說了實話。”
“真的麼?摸著你的良心,把這句話再說一遍。”
“……”
蕭栗沒理會他們的吵鬨,他走在前麵,用衣袖擦了擦那柄手術刀——比起它剛從小黃本裡召喚出來的樣子,現在這把刀因為蕭栗剛才的舉動,其上沾了一下發綠的黴菌和木屑。
這很奇怪,之前在豪華遊輪剛剛轉變為幽靈船的時候,蕭栗切開的木頭裡還並沒有這些東西,並且那時候的木塊也比現在的要“鮮活”,不似剛剛畫路線圖的那般腐爛柔軟。
那柄手術刀外層似乎有一層膜,菌斑並沒有侵蝕到內部,蕭栗稍微一擦就光可鑒人。
他轉了轉手術刀,刀的側麵映出蕭栗的臉,同樣也映出了另一樣不該存在的東西。
有東西從遠方朝他們滾來,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