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蕾絲實在是礙事, 穆聞澤舌尖抵著上顎,很輕地“嘖”了一聲,張揚的眉眼間滿是不爽:【有沒有什麼其他衣服?】
【沒有, 提供不了。】係統頓了頓,【你這樣很漂亮。】
【嗯?你倒是說說能提供什麼?】穆聞澤語氣漫不經心的,沒寄希望它能給點什麼東西來, 【我套麻袋都好看。】
他從小就美而自知的很,要不然剛剛就不會說出那種“救美”的話了。
穆聞澤一動, 那裡就摩擦的刺痛,網眼還有繼續套上去的架勢。
他最後從衣擺出撕下一截布料來,從衣領勉強塞著遮擋, 雖然奇怪的很, 但總比剛剛好。
剛剛怪物經過的時候,肉蟲和綠色的粘液掉了一路,在地麵上落下了一片黏糊糊的痕跡,還有莫名的血跡。但不知道有多少的怪物踩過,殘留的氣味也亂七八糟的,根本分不清怪物行動的路線。
【現在去哪?】很廢物的係統默默地看著他貼著牆邊,順著痕跡最少的地方走。
穆聞澤皺著眉, 注意著沒踩在那些一腳爆漿的東西上,【去看看這堆玩意兒是從哪冒出來的。】
係統跟著他觀察地麵,【怎麼看出找到路的?】
【我哪知道?】穆聞澤唇角翹了翹,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不就行了。】
係統有點疑惑:【……你心情似乎不錯?】
跟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時的沒什麼興趣和不高興不同, 係統能很直觀的感覺出他整個人都打起些精神了。
穆聞澤捋開額發:【少嗶嗶。】
*
他們來地下室的時候是12點左右,第一輪追殺遊戲已經結束了,況且玩家隻有在12點之後才能出門。
安靜的走廊長且幽深,一眼望不到黑暗中的儘頭, 燭燈照亮的一小片範圍內的牆壁上都是或蹭或剮的深色痕跡。
明滅的火光微弱,走動帶起的風都能將其熄滅,實際意義的照明並沒起到多少作用。
腥臭的氣息猛然從頭頂竄出而下,還伴隨著猶豫動作而導致的肉蟲掉落聲,在安靜的空間內尤為清晰。
穆聞澤將剛剛撿的的鐵棍猛然甩出,後退一步避開飛濺的各種惡心物質。
脆弱的鐵棍從接觸點斷裂變形,飛濺的鐵屑紮入怪物的腐肉中,他把半截鐵棍紮到爛肉堆裡麵去,除了速度被乾擾了沒造成任何影響。
這玩意兒根本沒有痛覺。
穆聞澤抬腿踹開旁邊的一扇鐵門,用腳迅速勾過來,把它抓起重重拍在怪物身上,然後一腳踩在鐵門上。
鐵門的質量比那根棍子好上不少,他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但底下那玩意兒還沒死透,掙紮著想要推開壓在上麵的東西,卻被穆聞澤輕輕鬆鬆壓製住了。
穆聞澤支著腿,撿起鐵棍又戳了戳那堆爛肉,有些狐疑。
這玩意有那麼容易處理?
係統驚叫:【你沒穿短褲!】
【我不瞎,又沒人看我。】穆聞澤皺眉,【再也不要來這種世界了。】
他腿根都磨紅了,現在煩得很,語氣也很不好。
但在縮水後,聲線也跟著變幼,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在發脾氣還是撒嬌。
前麵有些血跡,穆聞澤隔著鐵門補了怪物最後一腳,沿著血跡往前走。
岔路繁多且寂靜的走廊,一旦有了點聲音就清晰的很。
他往前有了一段長長的距離,聽到了極快的跑步聲,和怪物的聲音有明顯區彆,是屬於人類的,但跑的這麼急促,可想而知是有那玩意兒追他們。
穆聞澤隨手開了一扇房門隱進去,透過窗口觀察外麵。
腳步聲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下,似乎是有人解決了怪物。那幾個玩家對解決怪物的人感激了幾聲,腳步聲就漸漸往另一個方向遠去了。
這裡的房間穆聞澤還沒看過,但現在的環境什麼都看不清,【有燈嗎?】
係統聲音有點小:【沒有。】
它為自己小聲辯解:【這個世界的規定是我不能提供任何助力,一般情況下我還是挺有用的。】
穆聞澤哼笑:【一般情況下我用得著你嗎?】
外麵還有幾根半死不活的蠟燭,還沒等他過去拿過來,門卻被人一腳踹開了,那架勢跟剛剛穆聞澤踹門有一拚。
不算強烈的光線落進來,緊跟著就是蘇寧淵的聲音:“我就說有人吧。”
旁邊跟著的綠毛:“蘇哥你小點聲,一會兒又引過來了。”
蘇寧淵嘴上花花:“來一個打爆一個,就比如這裡麵npc,看我上不上八大酷刑審訊。”
剛剛他們和另一對碰見了,順便幫著弄死了那隻怪物,當時就察覺到這裡有人了,不過沒聲張。
蘇寧淵隻分辨出了這是個npc,但具體是誰不知道。剛剛打了幾隻怪物,被那味兒熏得嗅覺都要失靈了,他倒是聞出了小少爺的香味,不過太淺了,以為是小少爺經過過的原因。
“呦,現在來看看是哪位幸運嘉賓?”
他語氣有點兒欠地打過燈光。
綠毛也順著乍然的光亮看過去,隻瞧見一抹晃眼的白,還沒看清呢,蘇寧淵啪地一下子把燈關上了。
“……”
“……蘇哥?”綠毛以為出了什麼事,小心詢問,“咋啦?”
蘇寧淵認真道:“……我不姓蘇,你認錯人了。”
綠毛:“……”
*
綠毛在前麵走,視線不偏不倚地觀察周圍,就是不看後麵。
蘇寧淵穿著個黑色無袖背心,肩背上肌肉隆起,兩條胳膊嚴嚴實實地抱著人護著,外套要成消耗品了,現在正好端端地係在夫人腰上。
雖然剛剛穆聞澤撕衣服撕的毫不留情,但因為衣擺本來就長,頂多也就露了膝蓋。
最主要的是兩邊分叉確實高,直接開到大腿根,就算沒有走路,一片瑩潤的白也抓著人的視線。
蘇寧淵拿著外套又給他裹嚴實了,任勞任怨地抱著人走。
心想夫人是不是有什麼不愛穿短褲的怪癖,不過他怕夫人惱羞成怒,就沒敢嗶嗶。
周圍太暗,蘇寧淵沒看清他略腫的唇,隻覺得今天比之前尤為漂亮。
光源打過去的時候亮晶晶的唇一瞬即逝,像是塗了層蜜,是很想讓人咬一口的那種,看看能不能咬到甜軟的果肉。
穆聞澤出來的時候也看了眼那個房間,隻有腐透了的草墊子,牆壁上都是血跡,還有幾個鑲進去的鐐銬。
【專業的人就是他們?】
【要不然呢?】穆聞澤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係統聊天,【他們都玩過多少次了,找線索肯定有經驗,還有道具,我乾嘛自己費心找地方。】
又有人帶著到地方,還不用自己走,賺的很。
係統:【你怎麼知道他們今晚會來地下室?】
【晚餐的時候我提過這裡,作為玩家他們要刷線索,一個白天加晚上夠他們把明麵上的都找完了,不來這裡來哪裡?】
【況且我在他們眼裡是npc,還是被他們認為的重要noc,我提過的地方他們自然會注意。再說,我不說他們也遲早回來。】
蘇寧淵往上撈了撈人,“你真要跟我們去?”
他憂心忡忡的:“會很危險,有些怪物就喜歡夫人這類的……漂亮小寡婦。”
穆聞澤眉梢輕挑,勾著唇:“比八大酷刑呢?”
蘇寧淵:“……”
他有點像隻大狗,沒說什麼,隻是能瞧出點委屈來。穆聞澤拍拍他的腦袋,“給你獎勵。”
蘇寧淵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樂顛顛的,也不知道在期待什麼:“什麼獎勵?”
“保護你。”
蘇寧淵圈了圈他細的兩根手指能攏住還有空餘的手腕,樂了,“行。”他又問:“你怎麼想著跟我們過去。”
穆聞澤開始隨便胡編亂造:“我知道你們是來調查我丈夫……”
“停停停,”蘇寧淵連忙打斷,青筋都開始跳了,“叫名字,說什麼丈夫。前夫的事是過去時了,多看當下。”
一個稱呼怎麼還計較這麼多?他說一句,對方得回七八句。
穆聞澤鼓鼓臉,繼續編:“其實之前我失憶了,所以也想要知道萊奧曼的死因,而且我對他的欠債保持疑惑。”
韓劇的其中兩大經久不衰的要點,失憶、負債齊聚。
綠毛抽抽嘴角,語氣都這麼不走心,傻子才會信。
然後他就聽到了他的平常毫不手軟一拳十個npc的蘇哥義憤填膺的聲音:“我就知道什麼欠債還有繼承夫……財產的事都是是編的!”
綠毛:“……”
完了,早點物色下一個大腿吧。
*
“應該就是這裡了吧。”
他們沒找到怪物的痕跡,但是卻找到了另一個房間。
和其他房間一成不變的血跡以及殘肢骨頭不同,這個房間很正常,而且保持著整潔。
穆聞澤看了眼門上方寫著的號碼:“100”
他記得醫生門上的號碼是“000”,一般來說三位數的應該是從001開始計數。
蘇寧淵躍躍欲試,“進去看看。”
綠毛不在,他中途遇到了另一個小隊。他們平常的合作都是分頭找線索,最後一起彙合來達成最高效率,這次也一樣。
裡麵雖然都蒙上了一層塵土,但能大概看出先前的整潔,而且家具設施和正常的起居室的差彆不大,甚至這一間的窗口上麵還掛了一個簾子。
蘇寧淵開了衣櫃看了眼,打了個大噴嚏後從被老鼠啃的亂七八糟的衣服上確定了是女性。
桌子上有用到一半的筆墨,椅子擺放傾斜,屋子的主人應該是在匆忙寫了東西後就被帶走了。
書桌上沒有能藏東西的地方,牆壁也不是空心的,整個房間的布局很簡單,隻有床、衣櫃、和一張桌子。
床的位置和可以看進來的窗口是一個死角,而且距離書桌隻有幾步的距離,穆聞澤在那裡摸索了不一會,就從夾縫裡掏出了一個硬殼筆記本,幸運的是還沒遭老鼠啃。
蘇寧淵半點玩家關心線索的樣子都沒有,手賤地戳了戳穆聞澤的臉,拿了條手帕出來給他擦臉:“都蹭臟了。”
他看到穆聞澤翻來了筆記本,也跟著湊過去瞧。
在他們掀開第一頁的時候,破舊的筆記本漸漸發出了瑩瑩的光輝,點點星光聚集,隨後越來越亮,直至光芒覆蓋整個房間。
蘇寧淵立刻握住了夫人的手,提防著接下來可能會出現的意外。
兩人的身影緩緩被光芒吞噬。
*
穆聞澤眨了眨眼,適應了麵前的明亮後,周圍已經換了一個場景了。
寬敞明亮的大廳裡,點綴在各處的寶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輝,舉止優雅的女士緩緩搖著手中的羽扇,顧盼生輝,西裝革履的男士舉杯相望。
像是按下了開始鍵,聲音在這一刹突然嘈雜了起來,古典樂聲不徐不緩地流動著,夾雜著往來人群中的交流聲。
手腕上由剛剛安撫的緊握變成了一個適中的力度,不會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怎麼了,親愛的?”沉穩低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穆聞澤看著握住自己的另一隻手,修長而有力,戴著幾枚精致的戒指,袖口的紅寶石袖扣光華流轉,讓人下意識想到主人一定是位溫和而修養良好的上流紳士。
但是……
穆聞澤抬眼,看著這個人的臉。
蘇寧淵去哪了?
這個人他認識,並且就在前不久,下午的時候見過——
是屬於古堡主人萊奧曼的那張臉,年輕、俊秀、完美的如同建模,同樣還有那種非人般的詭譎感。
“是太緊張了嗎?”萊奧曼笑著輕輕蹭了他的鼻尖一下,“今天可是我們步入婚姻殿堂的第一天,自從和寶貝相遇的那一天開始,我每天都在期待這個時刻,親愛的。”
結婚?
穆聞澤皺著眉,這才注意到自己穿的什麼。
原先身上的那一套旗袍已經不見了,現在又變成了華麗的蓬蓬裙,頭上戴著滿是寶石吊墜的頭飾,裙擺大而華麗,層層疊疊的紗裙上縫著珍珠花瓣。
他們正站在旋轉樓梯的最上方,俯視著樓下往來的人群。
穆聞澤試探地摸了下前麵的欄杆,橡木扶手被打磨的油光發亮,沒有一絲灰塵。他看著眼自己的手和周圍反光處的映像,確定了還是自己的身體。
場景重現?但也太真實了吧。
男人看了眼腕表,“時間到了,寶貝,我們該下去了。”他溫柔地看著穆聞澤:“彆緊張,或者親愛的如果願意的話可以握緊我的手,我一直在這裡。”
他彬彬有禮地欠下身,抬起一隻手放到即將成為妻子的人身前。
穆聞澤眯了眯眸:“你覺得今天的我有什麼不對嗎?”
萊奧曼狀似思索了半晌,最後雙眸含笑:“當然是更漂亮了。”
他是很薄情的長相,冷下臉看人的話灰色的眸子自有種冷漠感,現在卻柔和了眉眼,任外人看都是一副深陷愛情的樣子。
穆聞澤語調揚了揚:“我把下巴上的痣遮住了,你都沒有發現嗎?”
他打量著萊奧曼的神色,對方卻是神情自若:“寶貝的下巴上什麼時候有痣了?”
說完,做勢要去親昵地捏穆聞澤的下巴,穆聞澤避開他的手,舌尖又“嘖”了一聲。
他們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往的賓客全都停下動作,讓出一條通道,微笑地看著一對新人。
穆聞澤的手搭在萊奧曼的手掌上,能察覺到男人安撫地捏了下他的手指,很像個稱職的好丈夫的樣子。
裙子笨重的很,也寬大的很,穆聞澤覺得下次不用避開怪物,用裙子就能創開。
這對新人一同走向神父。
就在這時,穆聞澤耳邊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今天是我和萊奧曼先生步入婚姻的第一天,我作為一個平平無奇、甚至可以說落魄的貧窮平民,何其有幸可以得到先生的愛戀,從那個彼此一見鐘情的晴天開始,我遇到了此生的幸福。]
[萊奧曼先生是外地的富有商人,也是剛剛來到城區的新貴,一來就買下來閒置多年的城堡。我覺得他和那些貴族先生們沒什麼兩樣,娶貴族小姐都是綽綽有餘的,而不是為他的事業帶不來半分助力的我……他很愛我,給了我想象中的一切。]
[唯一的遺憾是我並不是他的第一任妻子,而且他已經有了一個孩子了,不知道相處起來會不會愉快,不過,我絕對是萊奧曼先生的摯愛,為了他,我願意付出一切。]
“……”
聲音很熟悉。
因為就是用穆聞澤的聲音陳述的,而且是用那種很舞台劇翻譯腔的調調。
背景音大概就是筆記的內容,筆記本的主人應該就是穆聞澤所扮演的夫人。
概括起來的線索就是:1、萊奧曼是外地的,最近來到這裡買下城堡;2、這是二婚。
一直到神父宣誓完,穆聞澤才見到蘇寧淵的身影,同樣是換了衣服沒換身體。
一看到他就先鬆了口氣,眼睛唰地亮起來瘋狂揮著手吸引他的視線。
換了衣服了就應該也有對應的角色,蘇寧淵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渾身是泥,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的,眼睛還腫了一隻,跟被打了似的。
穆聞澤挪開眼,覺得自己的大裙子還有點能接受。
“彆害怕。”萊奧曼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眉間有些不悅和安慰,“彆怕,你的外甥不敢做什麼的。”
他外甥?哪來的?
似乎是觸發到了什麼點,背景音又響起來了:
[但是我的小外甥實在是令我難以啟齒,他一向是個流氓,在得知我與萊奧曼先生相戀時貪得無厭的向先生索要金錢,還一次次的威脅我,從我這裡搶奪工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