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 / 2)

門內,火塘中的火燒的正旺,將屋子烘的暖洋洋的,火塘旁的木椅上,一身形冷漠的男子正背對著她而坐,男人身邊的木桌上,擺著這苦寒之地根本就看不見的新鮮瓜果,還有一壺剛煮好的熱茶。

而此刻,男人修長的手指正端著那白骨瓷的茶杯,送到薄唇之間。

“阿元呢?”她微微顫抖的問道,手上的兩隻糖葫蘆都快握不住。

男人品了一口茶才冷冷道:“原來他叫阿元。”

“你把他放到哪裡去了?”她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露怯,更不讓自己後退。

男人笑了笑,放下手裡的瓷杯轉過身來,烈烈的火光旁,是一副冷峻的眉眼,眉眼如星河,可這星河中,卻有一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涼薄。

這涼薄,讓她下意識的後退一步。

“在我告訴你孩子去哪裡之前,你是不是先解釋一下這孩子是怎麼回事?”男人向她靠近。

“他是我與彆人生的,不管你的事。”她逞強的說道。

“與彆人生的。”男人在她咫尺之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龍鱗已長,龍角已生,你告訴我是你與彆人生的,孟如意,你這喜歡撒謊的本性,果真是一點都沒改變。”

他這樣的話語讓她心中一痛,但她還是昂起頭顱:“那又如何?”

“如何?”男人嘲諷的淺笑一聲:“既然是我的血脈,我自然要帶走,我這做父親的,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被你這樣的人教養。”

“我這樣的人。”她也笑了笑,繼而直直的看著他:“若是我不給呢?”

男人嘴角有著不屑:“你覺得你能阻止我?”

她緊握著拳頭,一字一句道:“如果你強帶阿元走,我便立刻自儘在這裡,魂魄去你冥司,必將你我過往悉數告知諸仙神,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的少君和我這撒謊成性、無教養之能的凡人女子有過不堪,不知會做何想象?”

“你威脅我?”男人的聲音如同寒窖中傳來。

“是,我就是在威脅你。”她豁出去了。

男人怒極反笑,薄唇輕勾:“話不要說這麼絕,誰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呢,也許,你會跪著求我將那孩子帶走也不一定。”

她十分堅決:“我絕不會求你,你現在就把孩子還我。”

男人神色一凜,手指輕彈,立刻有一個男子抱著一個熟睡的五歲小童子出現在房間裡,她上前一把奪過緊緊抱在懷裡,但這種真實也讓她產生了懷疑,一向高高在上的他,怎麼會就這樣屈服於她的威脅。

孩子交給她後,男人又道:“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你若是想通了直接燒信符給我,否則三天之後,無論再發生什麼,也彆想我仁慈了。”

他話裡有話,似乎這三天裡會發生什麼事,可她心神都放在孩子身上,並未立刻聽出來。

男人說完後,憑空消失在房間裡,隻餘一杯還溫熱的茶。

那失去聲音的天地間,也終於有了雪落下的聲音。

男人走後,她立刻將阿元放在床上,簡單的收拾了幾件衣服和細軟,又從床底的箱子裡翻出一塊古樸的銅鏡。

此鏡叫藏天鏡,是她當時逃走的時候從他那裡偷來的神器,以血驅動,可藏天地萬物。

過去六年,靠著這枚鏡子,她才與阿元平靜的生活了這麼久,但因為這六年耗了她太多的血來維持導致她血氣不足,又因她以為他已忘了她,所以她才沒再使用。

可是她錯了,他那樣自負驕傲的人,怎麼會允許被一個女子欺騙。

所以,現在的她要繼續逃,逃的越遠越好。

做完這一切後,她背著阿元出了門,走到巷子口的時候,那株黑色的曼陀羅也已經不見,其生長過的地方半點痕跡也無,就像它從未出現過。

她花了大價錢在城裡雇了一輛馬車,風雪中,馬夫駕著車在風雪中向關內駛去。

馬車出發的那一刻,她用刀割破手掌將血滴在銅鏡上,幾乎是一瞬間,馬車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厚雪之上,都沒有絲毫車輪的痕跡。

馬車消失後,一隻寒鴉衝天而起,它飛過重重屋簷,飛過大街小巷,最後飛到高高的城牆上,落在正在眺望城外雪景的尊貴男人身邊。

“少君,他們突然消失在城中,未留下半點痕跡,要不要屬下帶人去尋?”寒鴉問道。

男人呼出一口冰冷的白氣:“不必,三日之內,她必來求我。”

“少君為何如此肯定?”寒鴉不解。

男人看著天際的雪雲,沉默許久才回道:“因為那孩子就要化龍,她控製不住的,隻能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