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原以為容華出事暈倒,怎料到急急趕來,竟見到這樣駭人雙目的一幕?!!
受到驚嚇的太後手足冰涼,渾身血氣直往上湧,心中如有驚濤駭浪掀起,若不是有阿蘅在旁攙扶著她,怕不是要被眼前所見,給驚得氣暈過去,她死咬牙關,以抑製心中的驚怒,望著那攏係好單衣的溫羨,在幽暗的燈光中,離榻朝她跪下道:
“微臣有罪,微臣原扶著家父在外散心閒走,一內監近前,說公主殿下要見微臣,將微臣引至玉鳴殿,微臣推門入內,燈火昏暗,香氣濃烈,剛往裡走了幾步,便被除儘衣裳、渾身發熱的公主殿下摟住,公主殿下道對微臣愛慕難舍,早晚是微臣的妻子,欲與微臣提前行魚|水|之|歡,微臣縱是身死,也不敢冒犯公主半分,原要力辭離開,可那香,似能惑人心智,微臣與公主殿下推推扯扯間,漸神智不清,忘記禮法,隻知燥|熱情|動……”
言止此處,溫羨朝太後重重磕首,“微臣有罪,縱是中了迷情香,也應克製己身,不該冒犯公主殿下半分……微臣有罪,微臣該死,微臣願受太後娘娘一切處罰,願以一死,還公主殿下清譽……”
容華公主原因羞慚難當,躲在被子裡,不敢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母後,可在內耳聽著這溫羨滿口胡說八道,心中惱恨,實在忍不住探出頭罵道:“你胡說!誰脫衣裳摟你?!你這樣的卑賤之人,本公主看都懶得看你一眼,少給自己貼金!無恥!!下流!!!……”
她還沒罵完,就聽向來和顏悅色的母後,冷喝一聲:“閉嘴!”
容華公主微抿了唇,手抓著被角,小心翼翼地看著太後道:“母後,事情不是這樣的,您聽女兒說……”
心憂愛女、急步入殿,卻見衣物橫陳在地的衝擊景象,又浮現在眼前,太後努力不去想除儘衣裳的嘉儀主動緊摟溫羨的情景,她在心中,自然是更為信任她愛寵了十幾年的女兒,太後一邊努力按下心中驚怒,一邊強令語氣平靜些,轉對溫蘅道:“你到外麵,讓皇後貴妃都她們都散了,然後……然後把地上的衣物拿進來……”
溫蘅此刻心中,何嘗不是如掀驚濤駭浪,雖然在看到地上散落的衣物,想到是父親將她們引來此地時,她心裡也瞬間浮起一念,但隻一瞬,她就將這念頭壓了下去,哥哥絕不會這樣做的,他是守禮之人,又對容華公主並無情思,不會做下這樣的違矩之事……
她如是想著,扶著太後娘娘走進內殿,卻見容華公主雙肩赤|裸地蜷縮在被中,而坐在榻邊、發髻鬆散、單衣微敞的年輕男子,竟然就是哥哥,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難以置信地輕喚出聲,哥哥也不抬頭看她,隻是沉默地攏係好衣裳,跪地向太後娘娘陳情。
溫蘅從不疑哥哥說話真假,哥哥既這般說,那事實應就是如此,雖然是容華公主主動,並用了迷情之物,但哥哥終究是與公主有了男女之實,容華公主是大梁朝最尊貴的金枝玉葉,此事最好的解決辦法與結果,就是哥哥迎娶公主,可若太後大怒,聖上大怒,不肯采用這辦法,那哥哥他……
溫蘅一邊心憂兄長安危,一邊走過空無一人的外殿,皇後娘娘等人,方才都已被太後娘娘屏退出去了,此刻,都候在玉鳴殿外,溫蘅走出殿門,朝皇後娘娘與貴妃娘娘一福道:“夜深了,太後娘娘憐惜娘娘們與宴倦乏,讓娘娘們都散了,早些回宮安置。”
皇後與馮貴妃,人候在殿外冷風中許久,回想在殿中所見的散地衣物,心中俱猜測尚未出嫁的容華公主,或正在內殿,與男子暗通風|月,雖然她們被太後屏退,沒有見到那男子的真容,但容華公主愛慕溫羨溫大人一事,幾乎傳得人儘皆知,而傳話至花萼樓的,又恰好是溫大人患病的父親,巧合地太過巧合,也許就是事實……
太後娘娘既讓楚國夫人出來叫散,更是說明,內殿裡,真的發生了什麼不該發生的事,皇後與馮貴妃,知道太後要壓下這樣不光彩的事,又怎敢違逆太後之意、硬留在此地,遂都帶著宮侍,速速離開。@無限好文,儘在()網
溫蘅讓受召而來的太醫,也都散了,人潮退去,她四看尋找父親的身影,見父親坐靠在廊柱處,已經睡著了。
這樣冷的夜,這般睡在外麵,定是要著涼生病的,可此時玉鳴殿外無一侍從,無人能幫她將父親背至暖和處,幫她照顧父親,殿內的事情,又是那樣棘手,她也不能分心在此。
蒼茫的殿外夜色中,溫蘅左右為難,她看看睡得昏沉的父親,又看看燈火幽暗的內殿,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想,要是明郎在她身邊就好了……明郎……明郎人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呢……
這般憂急地想了一瞬,溫蘅心裡忽地有了主意,她急步入殿,將鋪在外殿寶座上的一張墨狐毯扯下,拿出來兜蓋在父親身上,仔仔細細掖好後,再度急步入殿,撿拾了散落在地的女子衣裳,打簾走入內殿。
內殿中的情景,一如她走前模樣,容華公主依然蜷躺在被中,哥哥也依然垂首跪在地上,幽暗的燈光下,太後娘娘眉眼冷凝,如攏寒霜,在讓她將衣物放在容華公主身邊後,扶著她的手,邊背過身往外走,邊沙著嗓子道:“……把衣服……都先把衣服穿上……”低沉的嗓音,再怎麼極力忍耐,亦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痛心。
溫蘅扶太後在外殿屏風前坐下後,原要侍站在一邊,但太後拉著她的手,令她坐在她身邊,溫蘅能感覺到太後的手,冷得像寒冰一樣,難以自抑地輕輕地顫|抖著,她能想象並理解一位母親,撞見這等場景後的心境,輕握著太後的手,努力給予太後安慰的同時,心中亦在飛快地思量著,此事當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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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哥哥真做了駙馬爺,迎娶容華公主為妻?
……事已至此,這看起來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既保全公主的清譽,又最大可能地合理化哥哥所做的事,可是……可是哥哥他,他並不愛容華公主啊……容華公主那樣的性情,縱是對哥哥心中有愛,婚後應也極難和睦的,哥哥他,真的隻能接受這樣一樁婚姻嗎?……
……但,若不以這樣一場婚姻解決此事,聖上與太後盛怒之下,哥哥他該如何是好……
溫蘅在外憂急思索,裡頭漸也響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沒一會兒,垂簾被人打起,是哥哥先走了出來,無言走至太後娘娘身前,依然沉默地垂首跪下。
太後也不看哥哥,隻是以手撐額,垂覆在眼前,似也在思索此事如何收場,又過了一會兒,垂簾聲響,是穿好衣裳的容華公主,匆匆跑了出來,撲跪在太後身前,緊抱著太後娘娘雙膝,仰麵急切道:“母後,溫羨用心險惡,他方才說的話,全是假的,事情不是這樣的……”
溫蘅見容華公主竟不認此事,說哥哥“用心險惡”,心中驚駭,她不明白容華公主為何突然翻臉,隻知若太後和聖上偏信容華公主,那“用心險惡”、“蓄意侮辱公主”的哥哥,將要背負何等大罪!!
溫蘅憂急如焚,看向太後,太後也已睜開雙目,望著跪在地上的小女兒道:
“你既說溫羨說的全是假的,那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相實難啟齒,容華公主一噎,緊咬著唇,說不出話來。
因為入宮前的失女之痛,太後有了容華公主後,隻覺是上天將她的女兒還給她了,給予了容華公主雙倍的愛寵,將她捧在掌心疼愛,又因從前太後在後宮身份低微,沒能讓容華公主像彆的皇女一樣,無憂無慮地驕傲長大,在容華公主受到彆的皇子皇女奚落時,也讓女兒一味忍耐,太後自覺有虧於容華
公主,在皇兒登基後,便想將過去的欠缺都彌補給她,對容華公主更加寵愛,想讓她挺直胸|膛做個真正的公主,讓她成為大梁朝最尊貴的金枝玉葉,從此不再被任何人看不起,也不用再受半點委屈。
太後知道,她寵容華公主寵得有些過了,以致容華公主如今的性情,有些嬌縱,但她也隻以為,隻是有些嬌縱而已,容華公主熟悉母後性情,知道母後的底線是什麼,許多真正的心裡話,不敢在母後麵前說,許多背後悄悄做的事,也不敢在母後麵前提,隻在母後麵前,一直維持著一個雖然有點嬌縱、但十分孝順乖巧的女兒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