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 章 封妃(1 / 2)

臣妻 阮阮阮煙羅 6615 字 7個月前

第177章

因怕母後受驚,皇帝昨夜並未派人通知母後阿蘅早產之事,太後在第二日晨醒,才得知了這一好消息,她原本身子倦沉,一聽此訊,登時精神百倍,既喜孫兒出世,又憂阿蘅身體,匆匆盥洗更衣,連早膳都未及用,就急急趕到了建章宮。

喜訊自建章宮傳出,一眾妃嬪,也很快得知了楚國夫人誕下皇子的消息,她們沒法如太後娘娘去建章宮中探望皇長子,隻能在向皇後娘娘請安時,聚在一處,熱議此事,明麵裡一團和氣,暗地裡,卻隱有刀光劍影,畢竟,想做皇長子養母的妃嬪多的是,可這養母的位置,隻有一個,在座的“姐姐”“妹妹”,可都是潛藏的競爭對手。

從前,因為聖上先是專寵馮貴妃,再又迷上了楚國夫人,餘下一眾妃嬪,個個淡寵,誰也不眼紅誰,私心裡同仇敵愾,倒真姐姐、妹妹,和睦得很,可如今,有了這或定終生的競爭目標,再彼此看著,就都有點提防起來,看似尋常的話語說出口,也都似彆有深意,需得深思。

一通費心費腦的“閒話”說了幾轉後,一眾妃嬪的焦點,聚到了陸惠妃身上,心又齊了起來,畢竟,馮貴妃倒下後,陸惠妃是後宮位分僅低於皇後娘娘之後的妃子,她家族雖曾落魄,但近年來東山再起,其父兄立有軍功,深受聖上重用,平日裡陸惠妃雖不受寵,但所受賞賜一直頗為豐厚,且她為妃數年,看似性情爽利不羈,但做事做人滴水不漏,沒出過半點差錯,在太後娘娘那裡,也是頗得歡心的,論位分論家世論品行,論在聖上與太後娘娘麵前的得臉程度,都堪為皇長子養母。

坐在皇後娘娘下首的陸惠妃,原正磕著瓜子兒,百無聊賴地看著後宮的姐姐妹妹,就楚國夫人誕下皇子一事,閒言碎語,彼此試探,正當戲看,“隔岸觀火”,這“火”,就突然燒到自己身上來了,她耳聽著有妃嬪試探著同她說“皇長子生來就有個罪人母親,真是可憐”時,也並不接話,隻放下手中的香瓜子兒,飲了口茶,笑著看向上首的皇後娘娘道:“皇後娘娘,皇長子出世,可是宮裡的一件大喜事,臣妾等,是否應該隨您,前往建章宮道賀?”

陸惠妃這話,正說到了眾妃嬪的心裡,她們也想去建章宮看看皇長子,隻是一向淡寵,不得聖召,不敢擅自前往,可若跟著皇後娘娘,打著這樣正經的名頭,那便沒什麼不可了,遂將針對陸惠妃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皇後娘娘身上,你一言我一語地附和陸惠妃的話,盼著皇後娘娘點頭,領著她們一起去看看。

陸惠妃原以為,皇後娘娘是不會點這個頭的,一則,皇後娘娘雖性情淑善,但並不癡庸,眾妃嬪心裡在打什麼主意,皇後娘娘心中,應是有數的,既個個都篤定了皇後娘娘成不了皇長子的養母,還想著皇後娘娘領著她們去看,但凡是個有點脾氣的人,怕都是不會允的;

二則,楚國夫人與皇後娘娘的關係,實在太過複雜,曾是親人,又成仇人,中間還有聖上這一層,當真是紛亂如麻,再者當初楚國夫人還是“辜先生之女”時,皇後娘娘以為楚國夫人腹中懷的,是武安侯的孩子,對之萬分關心嗬護,對楚國夫人百般噓寒問暖,如今這孩子搖身一變,成了聖上的皇長子,被欺瞞多時的皇後娘娘,心中會是何等滋味,不難想象。

陸惠妃原是如此認為的,可她閒閒地剝著瓜子兒,垂眼靜聽著眾妃嬪你一言我一語地“攛掇”時,忽聽到這一聲聲熱切裡,傳來了輕輕的茶盞擱桌聲,抬眼看去,見是靜默啜茶許久的皇後娘娘,放下了手中的杯盞,笑意清淡地道:“那就去道喜吧。”

建章宮內,生子勞累了一夜的溫蘅,猶在寢殿榻上沉睡,外間屏風前的寶座上,太後將同樣熟睡的嬰兒抱在懷裡,輕點著他的小鼻,輕握著他的小手,笑容滿麵,口中也不自覺輕哼起助眠的童謠來。

皇帝聽木蘭姑姑說母後尚未用早膳,讓禦膳房緊著做了送來,請母後進用,但太後抱著自己的第一個孫兒,心裡盛滿了愛意,哪兒還有腹饑之感,又哪兒有用膳的心思,隻搖頭說“不餓”,又怨責皇帝,昨夜沒早些通知她過來。

昨夜那樣的凶險情形,皇帝怎敢派人告知母後,但母後如此責備,皇帝也隻能老老實實認錯後,安慰母後道:“夫人無事,母後安心。”

太後歎道:“女子早產是極凶險的,幸好無事,也是上天庇佑了。”

她萬分愛憐地抱望著懷中的孫兒,親親他的小手,問皇帝道:“名字可定下了?”

皇帝回道:“單名一個‘晗’字,天色將明之晗,是夫人取的。”

“晗……晗……”太後輕念了幾遭,笑道,“極好,天色將明,晨光照拂,眾生蘇醒,萬事萬物朝氣蓬勃,極好。”

“元晗~元晗~”她輕喚著懷中熟睡的嬰兒,笑對皇帝道,“這是你的第一個孩子,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定也會替你高興的。”

皇帝正要笑著接話,忽見趙東林趨近前來輕稟,語含憂意道:“陛下,刑部侍郎聞成等人,正跪在宮前……”

昨夜到現在,未曾闔眼一時半刻的皇帝,一大早即傳令今日罷朝,但看來,一些得了消息的朝臣,是不願就這麼走了,這也在皇帝預料之內,在溫蘅平安生子,巨大的歡喜略略平複後,皇帝即已預想到了將要麵臨的凜冽風暴,也預見了建章宮前,將會再現何等逼殺場景。

……原先,他是要利用“範汝之死”,在溫蘅生產前的一個月裡,將已查疑點陸續拋出,揭開定國公府謀逆案實有冤情,拉開翻案洗冤的序幕,好讓溫蘅生產之後,建章宮前乾乾淨淨,無人再有立場來請殺溫蘅,但溫蘅昨夜的突然早產,打亂了這一計劃,那些受華陽大長公主指使的朝臣,再次站在了大梁律法與先帝禦令的立場上,逼殺而來……

皇帝心中已有預料,也早在抱著寶貝兒子、在外殿踱走至天明的那段時間裡,已在心內定下決策,他溫聲安慰了下聞言麵現憂色的母後,負手向殿外走去,見陰沉天色下、跪在宮前的一眾朝臣裡,不僅有之前那批熟麵孔,還混了些新麵孔,不由在心中冷笑。

……華陽大長公主,是非要溫蘅這個定國公府遺孤的性命不可,而那些新麵孔,大抵是某些世家推出來的,他們也盼著溫蘅快些死乾淨,好給他們的女兒姐妹,騰出“皇長子養母”的光明大道來,在心裡想想已不夠了,明麵上也憋不住了,竟也迫不及待地找人出來,跪在這兒助紂為虐來了……

皇帝在心下記住這幾個人,留待過後探查是哪幾個世家在後謀劃,負手慢走至丹墀之上,聞成等人見到聖上,自然又是那套熟爛而正義的說辭,言辭懇切,道楚國夫人既已誕下龍裔,就當依大梁律法、依先帝禦令直接處死,一句句痛心疾首,好像若不殺了楚國夫人,大梁朝根基就會不穩,來日就會亡了似的。

靜聽著這些陳腔濫調的皇帝,不發一言,而一些跪著求請的朝臣,見聖上遲遲不語,竟用力朝地叩首起來,像是真要鬨個血諫當場,抱著孩子、站在殿窗處觀望的太後,見情形越發不可控製,心中正十分憂灼時,聽靜立在丹墀處的皇兒,緩聲問一眾朝臣道:

“我大梁朝,以何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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