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的世界,芸芸的眾生,每個人都各有各的活法,有人活得肆意張揚,有人活得庸庸碌碌;有人眾星拱月從不用為生活而煩惱,有人卻為了生計從不敢停下奔波的步伐。
季夏從小便是最普通平凡的孩子,家世、學曆、長相,雖不能說上差,但也絕不出挑,淹沒在人群之中就沒了存在感,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高騖遠愛做白日夢一步登天的女孩,她很願意認真踏實地工作賺錢。
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
就因為她對自己的認知很清楚,所以於此同時她也認為自己不可能是一個神經病……
至少在二十三歲的生日以前,她還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比如,就在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因為被迫承擔了上司的爛攤子而不得不彎下九十度的深鞠躬想裴欽道歉,戰戰兢兢地祈禱這位掌控數萬人飯碗的天之驕子的怒火可以小一些……
再比如,她幾天前還剛剛在網上看了一篇八卦新聞報道:有狗仔用航拍機偷拍了沈薇安在f國的一處私人莊園,報道中描述了這座占地約兩千百平方米、價值約十億f幣的豪華莊園城堡,配有葡萄莊園、跑馬場等設施,而當時季夏記得,她感慨自己和沈薇安的這座私人莊園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曝光圖片上的那個遊泳池和她現在住的那個小區樓下那兩個籃球場加一起的麵積居然正好是一樣的!
然而現在……低頭瞥眼就能看見這兩個人一左一右恭敬跪坐在她的腳邊,那表情,季夏覺得,隻要給這兩個家夥手上各兩炷香,他們絕逼會朝著她敬香磕幾百個響頭的。
平凡了二十三年的季夏,在這最不平凡的第二十三個生日之際,忽然……到底是她飄了,還是這個世界太過瘋狂了,亦或……是這對精英男女其實私底下就是某種不利於和諧穩定的邪教危險分子?
季夏大學時一個室友的哥哥是警察,曾經無意間聊起過關於那種走火入魔的邪教危險分子。
室友的哥哥說,當不幸碰到了這種正在狂熱做妖中的危險分子時,最好不要義正言辭指責他們是騙人的或者說他們是邪教,這類人在陷入狂熱的時候幾乎都是已經喪失了理智的,最正確的做法就是暫時先做表麵功夫順應了他們,在脫身後再報警處理。
剛才她太過震驚已是口快已經說漏了嘴,無論如何現在都不能再惹惱了這兩人!
季夏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按捺住腳底癢癢的衝動,整個人往床中心縮了縮,一隻手悄悄摸上了床頭櫃上那站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複古台燈,不動聲色地準備著以防萬一,她努力扯一下僵硬的嘴角儘力使自己看起來顯得自然一些,“嗬嗬……那什麼,我挺理解你們的,嗬嗬……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嗯……獨特的……”
季夏卡頓住,斟酌了一下用詞後才道:“……獨特的想法,但是我這人很笨也幫不了你們,而且很忙的,要不先讓我回去,等我以後有空了咱們再談談?”
裴欽是混商場的,就季夏這點道行的小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
假裝看不到季夏緊緊握在台燈杆上的手,裴欽輕輕歎口氣,將語氣放到最溫和的程度,對著季夏露出和善又尊敬的的一個笑,“轉世後您在人類社會過來二十三年普通人的生活,又失了從前所有的記憶,不相信我們所言確是正常,但是現在神印已解,神格會在這之後的日子裡慢慢回來,您便會逐漸地想起前塵往事,到時候便會明白卑下們所言是真是假了……”
裴欽這樣說著,忽然又想到了什麼,生怕季夏還是不肯相信他似的,又急急說道:“您身上的神印已消,您若還是不信可親自驗證看看您身上的神印是否還在!”
季夏總感覺這話有點怪怪的,她好奇問道:“什麼……什麼神印,在我身上?以前有的,現在沒了?”
裴欽的臉色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尷尬地掩唇輕咳一聲,“咳……就是您右臀部上的那塊水滴形胎記,那便是神印,現在已經消失了。”
聽了這話,季夏噌地一下跳起來,一把抄過台燈,燈罩上那歐式的尖端都快戳到裴欽的眼珠子裡了,手抖啊抖啊抖氣急敗壞:“你……你你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右邊屁股上有個胎記?!”
為了防止被台燈尖戳瞎,裴欽緊緊地閉上了雙眼,求生的**非常強烈,急忙擺手回答:“不不不不!我沒看我沒看!您誤會了,我沒看過您的屁股……是薇安看的。當時在工地您摔倒的時候大約是神印感受到了危險便自發啟封保護了您,而我也是因此受到您神魂的召喚這才能認出您,為免在普通人麵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卑下就趁亂將您帶到了我的一處私人住宅裡並沒有送您去醫院,當時您因為摔進泥池子滿身狼狽,微安趕到以後就首先為您洗了個澡換了身衣裳。”
一旁的沈薇安忙不迭點頭附和,“對對對!是卑下幫您換的衣裳,順便想找找您身上的神印再確定一下……然後正好看到您右邊臀部處正在慢慢消退的神印,王若不信卑下所言,不妨親自查探一番便知真假……”
說著沈薇安的手指就指向不遠處的浴室的門。
季夏慢慢放下手裡的台燈,在裴欽和沈薇安期待的眼神中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下定了決心,起身跌跌撞撞地先浴室方向跑去,途中左腳踩右腳差點摔成狗吃屎,在身後兩人擔憂的驚呼聲中,季夏一氣衝進了浴室,然後急忙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