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季夏再次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彆墅裡之前自己住的那個房間裡。
仿佛是經曆過一世生死再得以複生一般,季夏感覺渾身都虛軟無力。她勉力撐著手臂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房間裡的家具擺設,季夏忽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黃粱一夢。
莊周夢蝶,究竟是周之夢蝶還是蝶之夢周……
季夏眼神放空,怔怔地望著放在床頭櫃上的一杯水看了許久。
房間裡一片寂靜,看窗簾遮著的天色似乎也已經很暗了,季夏無意識舔舔嘴唇,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口渴得嘴唇已經乾裂起了死皮。
她轉過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那杯水,有氣無力地抬起胳膊想要去夠那隻玻璃水杯。可惜床實在是有點大,即便水杯就放在床頭櫃上,她伸長了手臂也還差了那麼一小截距離。
季夏稍微歪斜過身子努力去夠,還是差一點,再夠,還是沒能夠到……
一連撈了好幾次都沒撈到,季夏有點小小的急眼了,憋了一口氣側身猛地一伸左手,正打算再一次去夠水杯,可沒想到手才伸到一半,放在床頭櫃上的水杯就像一塊被強力吸鐵石吸過來了一樣,自己從桌麵上扶起來,嗖一下就自己貼近了季夏張開的左手手掌之中。
季夏感受到了手心裡傳來玻璃水杯的冰涼感,整個人從迷離朦朧狀態中一下子完全清醒了過來,她傻傻地微張著嘴,瞪圓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手中的水杯。
因為慣力,水杯中的水產生了不小的震蕩,撒出來不少,被子上、季夏的手上都被沾濕了,她伸出另一隻手拭了拭灑右手上的水,然後將水杯拿到左手上,將右手挪到自己眼前,翻來覆去看著那隻手,簡直不敢置信。
就在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輕輕打開了,沈薇安動作輕緩地探進頭來,看見季夏已經醒了坐在床上,她臉上一下子就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就見她端了一個托盤走進了屋裡。
托盤上放著一隻正在冒熱氣的碗,沈薇安將托盤輕輕地放在床頭櫃上,在床邊坐了下來,“王您醒來真是太好了,不知身體有沒有感覺到什麼不適?”
季夏還沉浸在剛剛的超能力驚愕中,根本沒空去理會沈薇安,她深吸一口氣,對準不遠處梳妝台上的一瓶化妝水伸出了手,閉上雙眼,回想領悟剛剛在撈水杯時的感覺,然後突然睜開眼,眼神沉沉地注視著那瓶化妝水,皺著秀眉,目光如炬。
化妝水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桌麵,然後在半空中一頓,接著以快到讓人看不清的速度嗖一下飛過來,最後穩穩落進了季夏的手掌中。
沈薇安在旁邊看著這一幕,激動得淚眼汪汪,“太好了,看來翻閱吉拉之書有效果了,您的神格正在蘇醒之中,神力也在慢慢地恢複了!很快,您就能變回那個至尊無敵的黑暗神之王了!”
季夏回憶起她沉入吉拉之書書那些在眼前出現的景象,整個人忽然陷入了細微的迷茫,她在吉拉之書中看到了許多曾經發生的事,從這個宇宙的起源到她前世寂滅隕落,感受到了自己曾經親身經曆的,可明明她能確定那是親身經曆過的,卻又讓她感覺吉拉書中經曆的一切她隻是一個旁觀客,她現在無論如何努力地回想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有些記憶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細紗。
她記不得很多細節,比如她似乎完全看不清那個被她用權杖所化的利刃架脖子的那個男人的樣子,隱隱約約感覺對方似乎說了些什麼,可是她隻記得聽得自己的聲音,卻不曾聽清那男人說了什麼,但他可以確定,那個男人就是光明神……
季夏將自己的疑問告訴了沈薇安。
沈薇安沉吟片刻後回答:“方才在您昏睡的時候,幾位主神大人便也討論過吉拉之書之於您究竟是否又多大作用,您是黑暗神域的至尊之王,便是黑暗的本源,而黑暗吉拉之書不過是黑暗的一部分產物,所以它不能向您完全展示您所有的一切也實屬正常,這是其一,其二,還有一冊光明吉拉之書我們沒能翻閱,所以所知曉的並不全麵,您的您的神格是慢慢蘇醒的,日後在神格逐漸恢複的日子裡,很多事情您自然會慢慢回憶起來……”
說著,沈薇安輕輕接過了季夏還我在手上的化妝水和水杯,放在一邊,又端起托盤上的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粥,攪了攪遞給季夏,“您以沒有任何神力的凡人之軀翻閱吉拉之書,即便三位主神替您守書,但還是危險了,您可能不知道,當時在吉拉書翻動過程中,您到後來實在無法承受住吉拉書所釋放力量,都開始流鼻血了,三位主神大人當即決定停止閱書,或許這也是您沒能看全的原因之一……來,您喝點粥吧,從地下室出來到現在您都還沒有進過食,現在您神格尚在複蘇之中,還是普通人的身軀,定是餓壞了的。”
季夏接過那碗粥,舀起來吃了一口,隨後問道:“那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昏睡多久了。”
沈薇安:“現在是快到晚上九點,您已經昏睡了整整一個白天了,幸好您醒過來了,要是再這樣昏睡下去,祭司大人怕是要把十二主神都統統給緊急喊過來了。”
季夏喝完了整碗粥,感覺胃裡暖暖的,方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也有了力氣走下床去,然後找到了被扔在一邊很久了的手機,她打開一看,才發現徐思念給她發了幾十條微信。
徐思念說她的男朋友鄭奇從蒙市出差回來,帶回來好一些質量上乘的牛羊肉,於是徐思念索性又去超市買了些彆的火鍋食材,打算晚餐在家裡吃火鍋,她在微信上讓季夏回家一起去吃,但那時候季夏正好昏過去睡得死死的,一直都沒有回複,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徐思念還有點擔心,還打了電話,隻不過手機一直被丟在季夏房間裡,誰也沒聽到。
季夏怕徐思念擔心,趕緊回了條微信借口加班沒看到,然後便匆匆準備回家了。
從房間裡麵下來的時候,季夏才知道這次讀吉拉之書不光她流鼻血差點爆體,替她守書的赫澤三個為了護住她神魂不受傷,也是儘了全力損耗了大量神力,這會兒幽裡斯已經回冥界修養去了,赫澤也在樓上找了個房間暫做休息,而混蒼索性鑽進了她的星月鏈裡去睡覺了,裴欽去公司加班處理公務,樓下隻有沈薇安、拂西迦以及從神青年阿勝三人,拂西迦提出送季夏回去,季夏也就沒有拒絕同意了。
由於拂西迦暫時還沒有掌握開車的技術,就由阿勝開車,兩人一道送季夏回去。等到了季夏家單元樓樓下,兩人恭敬道彆,然後嚴肅目送季夏上樓。
季夏也就沒再去管兩人什麼時候走的,她上樓後走到門口,用鑰匙開門進去,裡麵徐思念和她的男朋友鄭奇都在,季夏發現兩人正麵對麵站著,麵色都帶有不愉,像是剛剛在吵架的樣子。
見到季夏開門進來,兩人麵色稍稍緩和了些,季夏有些不自在地和鄭奇打招呼,“師兄你也在啊,火鍋吃完了啊。”
然而鄭奇根本沒有理她,他瞥了徐思念一眼後板著臉就大步朝門口走去,路過季夏身邊的時候還擦撞了季夏一下,季夏被撞得一個踉蹌。
鄭奇仿佛是為了發泄自己不滿的情緒,用力甩上了大門後揚長而去,隻留下屋裡有些懵頭的季夏和紅著眼眶的徐思念。
季夏走上前,輕輕地環住徐思念的胳膊,輕聲問道:“又和鄭奇吵架了?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彆憋在心裡,和我說說吧。”
徐思念狠狠地吸了一下鼻子,甩了甩腦袋,衝季夏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沒事,他就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有火撒出來以後就沒事了,我們就絆了幾句嘴,我沒事的,你彆理他就行了。”
季夏欲言又止,徐思念和鄭奇談了已經快年了,鄭奇的脾氣性格不好季夏也是見識過的,徐思念平日裡一個大咧開朗的女孩偏偏被鄭奇吃得死死的,兩人的關係裡,徐思念就是卑微低矮的那個,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季夏從來都不認為鄭奇會是徐思念的好歸宿,她有時候想勸,但徐思念每每都會替鄭奇開脫,雖然是好閨蜜,但季夏也無權做主好友的感情生活和選擇,作為朋友,有些話說過一遍兩遍卻不能再說三遍四遍……
徐思念哄著眼眶回到自己的臥室後就再也沒有出來,徒留季夏一個人站在客廳裡看著半桌子還沒有吃完的火鍋歎息。
……
第二天是星期六,季夏沒有閒工夫睡懶覺,天一亮,她就早早起床出發準備去汀蘭湖畔。
昨天晚上她在睡夢中似乎有憶起了一些模糊不清的畫麵,純粹的黑暗緊緊纏繞在她周身,季夏能清晰感覺到自己正在緩慢地變化著些什麼……
晨起的空氣清新而充滿活力,初夏的早晨微微涼爽,很是怡人,汀蘭湖畔裡季夏住的地方不遠,季夏就打算一路步行走過去。
從她住的小區到汀蘭湖畔,中間隔了個公園,平時如果走近路的話倒也不必路過公園,但季夏想著反正也沒有什麼緊急的大事,晨起公園裡三步走走讓她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緊繃的神經都能放鬆不少。
於是季夏就慢悠悠地走在公園裡,清晨的公園也是很熱鬨,除了晨練的老人們,也有不少年輕人在晨跑,時不時地就有帶著耳機的男女控製著呼吸的節奏從季夏身邊慢跑而過。
本來,身邊時不時經過幾個慢跑的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要是擱在平時,季夏都不會有任何注意。
但現在不一樣,季夏從昨天醒過來之後就感覺自己的五感不以前敏銳了不少,似乎還有能有不似尋常的感覺,比如現在,季夏放慢腳步,看著剛剛從她身邊跑過跑到了前頭的一個陌生年輕男人,她皺眉看著對方的背影,這個人和周圍其他的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