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溫陽郡主年紀相仿,洛央心中愈發欣喜了,當即便收了診攤跟著那名貨郎趕去了雞鳴村。與她同行的還有廉王派遣過來的親衛,正是有他們的存在,洛央才不擔心自己此行的安危問題。
待到了那雞鳴村,洛央才了解到那趙家的男人是名獵戶,孤身一人多年才娶了個妻子,生了女兒,誰能想到女兒生下來三歲多忽然發現她竟然聽不見聲音,這對趙獵戶與其妻子來說,真可謂是晴天霹靂。
近兩年,兩人也不是沒抱著女兒求醫問藥過。家中原先還有的那點積蓄也在一次次的看病求醫中耗費了個一乾二淨,苦藥汁子倒是喂閨女喝了不少,可聽不見就是聽不見,兩人心中早已絕望。如今隻一門心思想著再生幾個孩子,往後叫他們好好照料這個大姐的餘生。
可誰能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名氣大到連雞鳴村都有耳聞的京城神醫竟主動上門幫忙醫治女兒的耳疾,費用還收取的極為低廉。
一時間,夫妻二人喜極而泣,隻恨不得立刻衝洛央跪地磕頭。
洛央行了這麼久的醫,自是對古代重男輕女的陋習早已看透。如今見到這樣一對愛護女兒的夫妻,心中歡喜欣慰都來不及,哪裡會讓他們對她磕頭。
細細給那名叫青娘的女童把完脈後,洛央便在心中定下了醫治方法。前頭一切聊得都很順利,唯有那趙家夫妻聽聞洛央還要在趙青娘的腦袋上施針,麵上猶疑之色頓顯。
他們雖然不識字,可也清楚人的腦袋有多重要,一個鬨不好,說不定人就給紮壞了。他們的女兒雖說現在聽不到東西,可人還是好好的,也特彆聽話,小小年紀就會坐在小凳子上給她阿娘剝豆子。
這叫他們如何舍得?
見狀,洛央還未開口。一旁守候的廉王親衛卻沒她這麼好的耐心,當場就拔出了刀子架在了那趙獵戶的脖子上。意思很明確,那就是今天不治也得治,容不得他們挑揀。
頓時將趙姓夫婦駭得臉色慘白,兩股戰戰,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此情形,洛央立刻開口喝退了這兩人。她怎麼也沒想到,剛剛隻是一走神,他們竟給她搞出這樣的騷操作來。彆女兒還沒治好,倒將人家娘老子嚇出了什麼病來吧。
從長公主到鄭王,再到廉王,洛央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所謂的王孫貴胄,傲慢得簡直一脈相承,連帶著他們身邊的侍從、親衛也沾染到了主子的氣息。或許在他們眼中,趙獵戶這樣的平頭百姓,連人都不算。
這樣的上位者,真的能切身站在百姓這邊為他們思考嗎?怕是不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的王朝如果不迎來一場大的變革,怕是覆滅也是很快的事情。
洛央麵容沉靜,心中卻控製不住地這般想道。
待喝退了廉王府的那兩名親衛,洛央便替他們道了歉,隨後開口解釋道,“你們心中有所顧慮,我能夠理解。但我可以在這裡跟你保證,絕不會醫壞你們的女兒。我的診攤在南城那邊極為出名,若是醫壞了,你們完全可以直接過去砸了我的攤子,我定不會有任何怨言。不僅如此,就連趙獵戶你的關節疼痛,以及令夫人的小腹脹痛,我均能替你們醫治。”
乍一聽見洛央這樣的話,趙氏夫婦哪裡還記得剛剛的生命威脅,齊齊驚訝地朝洛央看來。
“你如何得知……”
趙獵戶剛想開口詢問,一旁的妻子便已經伸手拉拽了他一下,隨即眼神自覺避開那凶神惡煞的親衛二人組,堅定地看向洛央,“好,我們治。我們夫妻二人身上的病症無所謂,還請神醫你儘可能治好青娘的耳疾,她還那般小……”
“我會的。”洛央神色認真地點了點頭。
隻是如今天色將晚,不利行針,洛央便先給那趙家夫妻開了一劑調理的方子,讓他們先喂趙青娘吃著。待到明日,她便會趕來替那趙青娘行第一遍針,還請他們做好準備。
說罷,洛央便離開了那雞鳴村。
在她身後,廉王府的那兩名親衛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對於之前的不愉快洛央也沒有開口譴責,大家各司其職,洛央管不到他們頭上,管了他們也不會聽,隨他們去吧。待三月之期一到,大家橋歸橋,路歸路,以後說不準連麵都不會見了,洛央懶得操那份心。
雞鳴村太遠,待洛央回到城中時,天色已經全黑了,半空中一輪明月高懸。洛央便知,時辰定是不早了。
這般想著,她不由得就加快了些腳步。
誰曾想在快要到桐花巷的時候,遠遠的,洛央便看見一道微弱的燈光於夜風中搖曳。
走近了些,洛央才發現,那燈光竟是裴胤提著的燈籠。
這麼晚了,對方一直提著燈籠在巷子口等她。
洛央心中一震,腳下微頓,隨後迅速朝裴胤跑去。
“師兄!”洛央語氣驚訝。
“回來了?”
“嗯!”
“那回家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