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毅過得有多水深火熱, 洛央並不知曉,倒是洛嫣這頭又給她弄了點小“驚喜”出來。
其實洛使君夫妻剛剛出現在洛央麵前,她便能看出二人是一門心思想要帶小女兒洛嫣回清河郡的。尤其親眼瞧見洛央過得不錯, 不再病懨懨的, 十分康健,閻起又比他們想象的還要體貼細致, 兩人徹底放下了心,愈發迫切想要帶洛嫣回清河。
誰知一夜過去,洛嫣不知私下與夫妻二人說了什麼,他們竟一下就打消了帶洛嫣回家的念頭。
洛央還是被薛氏拉著手囑托時,方知洛嫣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麼迷魂湯。
對方竟是想留在洛央辦的學校裡, 做一名女先生。
理由是楚毅停妻另娶後, 她早已心如死灰,再無成親的念頭。既如此, 不若找點活計乾乾, 也省得還要姐姐、姐夫費心。她其他的也不懂, 隻讀過書識得兩個字,正巧淮安郡學堂裡的啟蒙先生緊缺,且連女學生都有,那多她一個女先生應當也沒什麼妨礙。
對於洛嫣這通打算,洛使君與薛氏原先是不允的,在他們看來, 女兒家哪有不成親的。姓楚的混小子不好, 世間未必沒有其他的好男子,洛嫣完全可以跟他們回清河後再慢慢地挑。
可洛嫣根本不願,最後被問得急了,才表示誰家的好男子會願意娶一個小產過的二嫁之身。
是的, 洛嫣曾經小產過,就在楚毅失蹤,她四處奔波的那段時間裡。而那個孩子,直到它離開,洛嫣才知道了它曾在她的腹中待過。
後來洛嫣為它立了個小小的墳塋,掉了幾滴眼淚,又再次踏上了尋夫的征程。
洛嫣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薛氏哪裡還忍心繼續逼迫於她,最後隻能順從她的意願,前來囑咐洛央往後要多多照顧她這個妹妹。
聽到這裡,洛央眉尖輕挑了下。隻能說,洛嫣的這個理由確實有些強大,難怪直接說服了洛父洛母。至於洛央,對於洛嫣的這番言論,半信半疑,反正永遠不會放鬆對她的監管就是了。
其實說實在的,洛嫣往後若真如她口中所說的那般,一心教書育人,洛央還真覺得挺不錯的。就怕她就隻是嘴上說說,心裡卻依舊記掛著她的楚郎。隻要楚毅一出現在她的麵前,便又戀愛腦發作,不管不顧地貼上去。
那樣的畫麵,洛央隻隨意一想,都覺得膩歪。
君若無情我便休,多簡單的事情,她不明白,一個渣滓,洛嫣怎麼就那麼難鬆手。
在學堂裡給孩童啟蒙,到底比混在流民堆裡顛沛流離的好。這不,才兩月,洛嫣就捂白了許多,曾經清河第一美人的風采也恢複了七七八八。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比不過姐姐洛央。
舉著銀鏡,洛嫣眼神怔愣。
其實單拎出來,她的樣貌與曾經基本已經沒有多少分彆了。但隻要一與洛央站在一塊兒,他人的目光永遠第一時間被她吸引,而忽略了洛嫣的存在。
這是以前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可現在卻真真切切地發生了。
也是這時,洛嫣才發現她們姐妹倆都變了,她變得愈發黯淡無光,而姐姐卻變得愈發耀眼奪目。
念及此,洛嫣徹底沉默了下來。一時間,甚至連楚毅交代她的細鹽、白糖秘方之事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從那日開始,洛嫣開始按部就班地去學堂教學啟蒙。隻能說女主光環這種東西還是存在的,這不,這段時日,連樊梁、張倫等人對她都稍稍改觀了些。
為此,私下監視洛嫣的暗探詢問洛央需不需要撤去監視。洛央的手指輕輕敲著一側的椅背,回了個否字。洛嫣這麼個古早虐文女主,單拿出來,或許還能入眼。可一旦配合著楚毅那個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男主一起食用,真的很容易讓人消化不良。
特彆洛嫣不顧全家死在楚毅手裡,跟他硬he的行為,叫洛央實在如鯁在喉。
其他不說,洛嫣的自私涼薄是刻在骨子裡的。
還有楚毅,洛央太清楚了,即便有了她的告密信,楚毅那玩意兒也絕不會就此認命,等著吧,他肯定還會鬨出什麼動靜來,到時候洛嫣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了。
淮安郡甫一入冬,天氣就涼了下來。
如今棉花種子到手了,但時節不對,洛央還沒進行大規模的種植,否則這個冬天淮安郡的百姓就有暖和的棉衣穿,棉被蓋了。想到這裡,洛央心中不免有些可惜。隻因古代的冬季實在是太難熬了,她是真的很希望閻軍管轄下的每一個百姓都能安然度過這個冬天,以及以後的每個冬天。
棉衣、棉被沒有,棉甲洛央倒是找人製出了一件。
將收集來的棉花打濕,反複拍打,做成很薄的棉片。把多張這樣的棉片再綴成很厚很實的棉布,兩層棉布之間是鐵甲,內外用銅釘固定①。這樣製成的棉甲甚至連火器都穿不透,更彆說箭矢、刀劍了。且棉質盔甲冬日穿在身上還能禦寒,分量又輕,待棉花大規模種植後,價格也不高昂,簡直不要太實用。
樊梁等人試驗過棉甲的高防禦性後,眼睛一個個亮得跟夜裡的貓似的。又是火-藥,又是棉甲,火-藥進攻,棉甲防禦,再有青黴素那種促進傷口愈合的神藥,如今的閻軍就是再來三個張樅,怕是也能輕輕鬆鬆將他打個落花流水。
見這幫人興奮得跟一群山裡來的猴兒似的,洛央都在猶豫要不要將那個東西呈上來了。
想了想,她還是命人端了上來。
看見被蒙了一層紅布的東西,閻起最先被挑起了好奇心,“這是何物?”
“掀開看看?”洛央賣了個關子。
閻起上前兩步一把掀開,便看見托盤上臥著一根黃銅粗管。乍一瞧見這樣的物什,閻起根本不知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
洛央也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隻是眼神示意閻起拿起銅管,舉到眼前,往遠處看。
閻起照做了,下一瞬他的呼吸立刻不受控製地急促起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樣一個小小的銅管竟然能將遠處的東西看得這般清晰,這樣的東西要是用在了瞬息萬變的戰場之上,閻起的嘴乾得厲害。
自家將軍的異樣自然被樊梁等人看在了眼中,因而他們趕緊催促著閻起也給他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