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隻是有些苦夏,以前我不就是這樣嗎?”洛央笑得眼眸彎起。
聽到這樣的話,薛氏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了,她這個女兒生來嬌氣,以往那些夏日都是要瘦許多,是近來她康健的身體,讓薛氏把這一茬都忘了。
與夫妻二人拉了一番家常之後,洛央終於進入到正題,那便是暗示他們告知洛嫣他們洛家有個楚姓的仇家,楚毅極有可能是楚家的後代。
之所以讓他們去告知,隻是因為洛央不希望夫妻倆往後憶起今日,會後悔更會難過,自己為何非要向小女兒隱瞞楚毅的狼子野心。
洛央既然占了人家女兒的身子,就有義務替她好好照顧雙親,讓他們過得開心、幸福,而不是餘生都在悔恨中度過。
先前他們二人可能是見洛嫣一提及楚毅,就滿是悲憤,為了不增添她的煩惱難過才隱而不談。
可如今,不談怕是不行了。
洛央將後果說得太嚴重,什麼當初阿嫣選擇與楚毅私奔,連貴女都不做了就要跟他去吃苦,可謂用情至深。如今她隻是被傷透了心,才離開了楚毅,若是哪一日楚毅又來吃回頭草,各種討好追逐,焉知阿嫣不會回心轉意?
思來想去,洛使君夫妻選擇將他們的猜測告知洛嫣。
剛剛接到楚毅的密信,正甜蜜非常,哪曾想洛嫣竟直接從爹娘的口中得知,楚毅極有可能是他家的仇人之子,洛嫣人都懵了。
再想起楚毅也說過他有一位仇敵,洛嫣的臉色驟然白了下來。
許久的沉默後,以往並不怎麼動腦的女子,偏偏在此刻捕捉到了漏洞,立刻開口發問,爹娘是否派人追殺過楚毅?
聞言,洛使君滿臉驚詫,“此話從何談起?我與你娘有那個功夫去追殺楚毅,何不直接將你從他的身邊帶離,也省得你平白吃了那麼多苦頭!”
聽到這樣的話,洛嫣立刻鬆了口氣。她記得很清楚,楚毅那邊先前被他的仇家追殺過,若不是爹娘,那就另有其人。如果楚毅的仇家另有其人,那麼爹娘也極有可能弄錯了對象,楚毅與他們洛家無仇無怨。可惜爹娘現在一門心思認準了楚毅不是好東西,不管洛嫣如何解釋,恐怕也隻是做無用功。
因而洛嫣直接閉了嘴,心中卻早已打定主意,依照楚毅的法子去做。楚郎說得對,閻軍僅有十萬,孫、韓兩軍卻又八十多萬,雙方太過懸殊,淮安是斷斷保不住的。隻要她能偷到閻軍的布防圖,便能護住自己的爹娘,護住洛家。就連洛央,到時說不定都要靠她才能苟活下去。
念及此,洛嫣心中衝動愈甚。
洛央是真的不知道洛使君夫婦怎麼和洛嫣說的,她還是來找洛央詢問起布防圖的事情。隻能說,有些人實在自私涼薄,她走出這一步,除了有戀愛腦作祟,也是想離開閻軍這艘破破爛爛的大船。
目不轉睛地看了洛嫣許久,洛嫣被她看得心口亂跳,才聽見洛央語氣隨意地告知布防圖一般都被閻起放在書房裡頭。還有,讓她彆有事沒事老打聽這些東西,都是軍中機密。
洛嫣訥訥稱是,第二天夜裡,閻起藏於書房的布防圖便失竊了,嗯,貨真價實的布防圖,一同失蹤的自然還有洛嫣。
當初藏的時候,閻起就問過洛央,需不需要藏得不那麼隱秘。洛央笑了,他實在是太小瞧洛嫣的女主光環的,然後讓閻起儘管藏,洛嫣會尋到的。果不其然,她真的找到了。
找到也好,不找到,他們怎麼知道到底在哪個位置布下大量的火-藥,精準打擊呢?
此刻距離孫、韓聯軍的日之期,僅剩下幾個時辰了。
天一亮,沒瞧見方子與匠人的孫元汾、韓遠山立刻兵臨城下。
城中百姓頓時人心惶惶,可念及他們先前的好日子與在外顛沛流離的生活,竟沒有一個百姓說上一句喪氣話。每個人都在各司其職,青壯上戰場打仗,老弱病殘們則縫補的縫補,熬煮的熬煮,要讓閻軍吃飽了再上戰場。
隻因若是沒有閻軍,他們這些人早就死了。隻要他們幫著閻軍贏了這場艱難的戰役,以後就還有許許多多的好日子過。倘若閻軍輸了,他們可不信那些世家大族能好生安置他們,左不過一個死,不如拚這一把。
對於百姓們的眾誌成城,洛央隻覺得這段時間門內的思想品德大課還是起到一定作用的,洛央倒不是想洗腦,她隻是討厭在關鍵時刻拉後腿的人,想讓大家的集體榮譽感強一點,再強一點。
天亮了沒多久,孫、韓兩軍就有將士在城門下叫囂起來,話裡話外全是閻軍的錯,若非閻軍不夠仁義,他們也不用被逼著走到這一步。
“一群無恥小人!”麓山學子各個義憤填膺。
一通叫囂之後,領兵的孫世諒一聲令下,士兵開始上前。
此時,其他幾個布防薄弱之處,也有士兵逼近。
望著城門下黑壓壓的兵將,閻起麵容沉著,隨後對準了孫世諒的方向舉起綁著火-藥的弓箭,屏住呼吸。在他身側,其他士兵也同樣舉起弓箭,幾麵城牆均是如此。
遠遠瞧見閻起如此一臉肅穆,孫世諒的嘴角不屑地勾起,眼中戾氣一閃即逝,猛地舉起長槍,大吼一聲,“殺!”
刹那間門,士兵們紛湧而至。
幾乎同時,閻起眼神一厲,大喊道:“射!”
好幾麵城牆,綁有火-藥的弓箭,數箭齊發。
下一瞬,響雷爆裂之聲在所有人耳邊炸響,濃煙滾滾,恐懼驚呼之聲此起彼伏。
城內,正在與宋永宋大賢下象棋的洛央,笑著移動了枚棋子。
“將軍。”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