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月踏入正廳之時,老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已經在了。
沈映月按照規矩,一一見禮,然後便站到一旁。
二夫人看了沈映月一眼,似笑非笑道:“映月怎麼才過來?是不是昨夜回得太晚,今早起得有些吃力?”
沈映月聽了這話,淡淡瞥了她一眼。
二夫人怎麼知道她昨夜不在府中?
沈映月目光逡巡一周,老夫人沉默不語,大夫人麵有微怒。
大夫人方才聽二夫人嚼舌根子,就已經不高興了,便道:“大晚上的,映月能去哪兒?你休要胡說。”
二夫人笑了下,道:“我哪敢胡說?昨夜我本來有事去竹苑找映月,可她不在,便隻能回來了……”
沈映月回頭,看了巧雲一眼。
巧雲微微搖頭。
二夫人根本沒來。
沈映月挑挑眉,明白了。
定是二夫人針對大房,想拿自己這個新來的開刀,所以設法在竹苑中安插了眼線,等著抓自己的把柄。
但沈映月哪裡是任人拿捏之人,她淡淡道:“我昨晚確實不在府中……不過,咱們鎮國將軍府有規定,夜晚不得出門麼?”
二夫人一愣:“這……這還要規定麼?你一女子,本來就該安於室內……”
沈映月氣定神閒道:“既然沒有規定,那二嬸為何要來興師問罪?”
二夫人一貫喜歡充好人,一聽沈映月這麼說,立即道:“映月,你誤會了!二嬸哪裡是興師問罪,二嬸不過是擔心你的安危啊……你想想看,你一個弱女子,大半夜地出去,萬一遇上什麼歹人,這可怎麼是好……”
她一麵說著,一麵用眼神瞟老夫人。
老夫人眸色沉沉,不見喜怒。
二夫人這話看似關切,實際上,就是在拐著彎提醒老夫人,沈映月不守規矩,想借此消耗老夫人對大房的信任。
沈映月從容道:“二嬸若想知道我去了哪,問莫衡便知,昨夜我遇見了他。”
“莫衡?”二夫人有些疑惑。
一扯到莫衡,大夫人抬眼,看向二夫人:“莫衡多日不曾露麵,你不去關心自己的兒子,盯著映月做什麼?”
二夫人一頓。
她雖然知道莫衡回來了,但莫衡從哪裡回來,這些日子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卻怎麼也問不出來。
說來也巧,此時,丫鬟進來通傳:“老夫人,莫衡公子到。”
老夫人掀起眼皮,看了丫鬟一眼,道:“讓他進來。”
片刻之後,莫衡便推門而入。
沈映月抬眸,看了他一眼。
莫衡今日換了一身孝服,發髻高束,眼角雖然還有些淤青,但整個人精神好了許多。
沈映月這才發現,原來他也是個俊秀的少年。
莫衡不動聲色地給老夫人等人請安。
二夫人見他來了,連忙道:“衡兒,方才映月說昨夜在外麵遇到你了,可是真的?”
莫衡方才在門外,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親是想找大房的錯處。
但莫衡想起沈映月昨日為他所做的一切,有些於心不忍。
況且,他與莫寒關係不算好,也不想欠著沈映月這個人情。
莫衡沉吟片刻,道:“是真的。”
二夫人麵色一僵。
這個傻小子!胳膊肘居然往外拐?
二夫人還有些不服,繃著又問:“你當真沒記錯?你們在哪裡遇見的?”
莫衡思索了片刻,道:“昨夜我路過門口,發現英雄碑後有隱隱的哭聲,於是便去看了看,這才發現是二嫂。”
大夫人微怔,在她眼中,沈映月自醒來之後,便冷靜至極,沒想到,她居然把難受都藏在了心裡?
大夫人忙道:“映月,你心中難受,怎麼不與母親說呢?一個人躲著哭……真是苦了你了……”
沈映月配合地擠出一個苦笑,看上去有些委屈。
二夫人聽得目瞪口呆,她心中明明知道沈映月不在英雄碑,但當著麵,卻又不好反駁自己的兒子。
老夫人冷盯二夫人一眼,道:“寒兒明日就要下葬了,正經事你不去安排,總盯著這些細枝末節,莫不是腦子糊塗了?”
二夫人極少見老夫人這般疾言厲色,連忙告罪:“母親莫怪,兒媳也是一時嘴快,說到底,也是擔憂映月的身子……”而後,她又假惺惺地安慰起沈映月來。
老夫人看著她便覺心煩,但礙於莫衡在此,又不好多說。
老夫人抬眸,看了莫衡一眼,問:“聽聞你這些日子都待在房中,怎麼受傷了?”
莫衡沉聲答道:“孫兒粗心,走路的時候跌了一跤。”
老夫人凝視他一瞬,隻道:“衡兒,鎮國將軍府的重擔,就要靠你了,需得學著謹言慎行才好。”
莫衡怔了怔,低頭稱是。
眾人又討論了一會兒明日下葬的安排,這才散了。
二夫人氣衝衝地回到了瀾苑。
她幽怨地看了莫衡一眼,道:“你是怎麼回事?居然幫著大房說話?”
“兒子不過是說了實話。”
二夫人差點氣笑了:“實話?昨夜我收到消息,說沈映月出府了,便派人去周邊轉了一圈,哪有她的人影?到底怎麼回事?”
莫衡不言。
對二夫人來說,大房一向規行矩步,抓個錯處實在不易,沒想到莫衡居然幫了大房一把,她怎能不氣?
二夫人怒道:“以前莫崇、莫寒都在,你什麼都不爭也就罷了,如今他們都不在了!正是我們二房的出頭之日,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
莫衡聽了這話,麵上也升起薄怒:“我本來就沒出息,母親何必指望我?要爭,您自己去爭,彆扯上我!”
“你!”